荒诞的花从脆弱中娩出
,长大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随着基尔伯特的离开,你的楼底下也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他似乎瘦了许多,虚弱得厉害。
你站在窗前,摆弄着一朵盛开的雪白茶花。一低头,就看见那个站在楼下的金发男人。他长发飘飘,金发在风中凌散,带来萧瑟的清冷气,远没有从前的馥郁温柔。他抬起眼睛,鸢紫色的眼眸依旧柔情似水,忧郁地看向窗后的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想来到你眼前,但却一动不动,雕像一般矗立在灯下。
你拿起一旁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下那朵盛放的雪白茶花,丢到楼下。
他看见了。
弗朗西斯弯下腰,捡起那朵雪白的茶花,最后看你一眼,消失在小巷的夜色里。
你笑起来,笑得却并不畅快,只觉得闷得厉害,却说不出为什么闷。
“佩蒂特小姐。”基尔伯特留在巴黎的下属忠实地执行着命令,公事公办道,“请您整理行李,三天我将送您前往纽约。”
闻言,你对他展颜一笑,如雪白茶花在眼前缓缓绽开:“好,谢谢。”
一脸严肃的军人忽然顿了顿,随后转身离开。
你无趣地撇撇嘴。
这还是第一次,你的魅力没能施展作用。看来基尔伯特说的没错,这些级别低于他的人,没有一个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不,你的魅力未必就没有施展作用,只是恐惧、敬畏与对生的渴望要远比其他欲望和情绪强烈得多罢了。
你重新捡起剪刀,将茶花树上的所有茶花一一剪落。寂静的室内,只剩下锋利剪刀切割脆弱花杆的声音。轻盈的花朵落下,发不出一丝声音。
8.
基尔伯特有时候会隐隐感到遗憾,他从未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你,而你也不曾在离别时说再见。仿佛你们的相遇与分别,本就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但是这点隐隐的遗憾,很快就会被淹没在西伯利亚冻土的无尽哀鸣之下。
那朵轻盈茶花轻飘飘地坠落进历史长河之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The end
彩蛋:
——一切终于结束了。
基尔伯特都不想再去回想过去的那半个世纪,痛苦漫长得如同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横亘在他心脏上的那道突兀丑陋的墙终于被人推倒,他随着东柏林的人民一起走向墙的另一边,与自己许久未见的亲人拥抱,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大概要死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许多年后,他不知道。反正普/鲁/士早在第三帝国建立时就该死了。
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神/圣/罗/马的神形俱灭,现在又该轮到他。
——柏林的街道上,欢庆的音乐久违地响起,人们在庆祝东西两个国家的重新融合。
基尔伯特走在街头,抬头看向街角的店铺正在播放电视。荧幕中,总理正在讲话,路德维希挺直脊背站在他后边。
街角处跑来一个小屁孩,生疏地以长笛吹着支离破碎的歌。
基尔伯特笑了笑。
“真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夸赞道。
正要离开的基尔伯特骤然转身。
那是一个身量纤细高挑的老妇人,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以至于无法被人轻易揣测出年纪。她似乎很老,但又因一辈子的养尊处优而保养得很好。
老妇人穿着一身五十年代的经典款香奈儿黑裙,黑色的宽大遮阳帽檐下是一头被挽得整整齐齐的雪白长发。她臂弯间挎着一个花篮,里面装满了雪白的山茶花。她微笑起来,拿出其中的一朵,递给那个小屁孩。
她看见他了,转过身来对他微笑。年迈的脸上还能透射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华,却因岁月而多了几分云淡风轻。
“这是给你的,先生。”她将其中最漂亮的一朵山茶花递给他。
基尔伯特接过了,轻轻嗅闻手中山茶浅淡的香气。
“我叫基尔伯特,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他忽然开口。
老妇人展颜一笑,对他点头致意:“再见。”
基尔伯特目送她走远,心里忽然腾起一个不可思议的荒唐念头:
这个女人,说不定能先把他给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