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照,所以就暂由蒲嘉栋代劳接送,好在客人不算多,也并不会频繁地跑火车站。
尽管如此,对于指使老板出门接客这码事,阿滕还是心里发怵的。
尤其是在这几日相处下来,阿滕感觉自己这老板似乎有些‘阴晴不定’,也不太爱说话,于是乎同他讲话时,阿滕总得悬着一颗心,生怕触到老板雷区,还没干满一个月就给他开除。
“知道了。”被目前唯一的员工在心里为描述为阴晴不定的某人仍旧有些无精打采地回答。
简短的对话就此结束,阿滕却站在进门处迟迟未动,蒲嘉栋视线从窗边移到他身上,眼神里颇有‘你怎么还在这’的意思。
阿滕略有些尴尬,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怕您等下又睡着了……”
说完这话,阿滕一双手绞着,不太敢看他,看样子紧张极了。
蒲嘉栋哭笑不得,他也不知自己平时是怎么这孩子了,让他说句实话也能怕成这样。于是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平常些,重复说知道了,马上就出门。
阿滕果真松了口气,红着脸说客人信息发到他微信上了,就一溜烟儿跑下楼不见踪影。
蒲嘉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长吸一口气,起来换了条深卡其色休闲裤,中间插一条颜色相近的皮带,下雨天冷,索性又在身上套了件白色棉质螺旋纹的长袖打底衫,才拿上车钥匙,出门。
他到时,客人还未出站,阿滕将他的手机号留给了客人,说他们出来后会给他打过来。
这不是蒲嘉栋第一次来火车站接客人,只不过阴天下雨的,再加上等人,总是会让人心情莫名烦躁。
这次是一家三口出行,小孩五六岁的模样,是名男孩,听男女主人都叫他崔崔宝贝。他一路上吵吵闹闹,哭着说要回家,蒲嘉栋听得直皱眉,恨不得一脚油门就开回客栈。
女主人从包中拿出什么玩具给崔崔玩儿,果然他收起眼泪,笑嘻嘻玩起来。
小镇上的机动车并不算多,大多数人还是以电动车出行,但架不住原本规划的马路不够宽敞,总是有行人及灵敏的自行车、电动车不知就从哪里窜了出来,于是这一路上蒲嘉栋都开得极为小心。
只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快到客栈门口时,马路前突然窜出来什么东西,蒲嘉栋立马急踩刹车,导致车后座上的客人因为惯性向前,而正玩玩具的崔崔也不住向前倾倒,再被狠狠摔回座位上。
崔崔开始大哭起来。
女主人抱怨:“怎么回事儿?”
车前,一只狸花猫蹲在地上,它的毛发被淋湿,像是一只被洗过的毛绒玩具,瘪瘪的。它就这么盯着坐在驾驶位的蒲嘉栋看,又或许是在看别的东西,他已无法分辨,心里在想着要按声喇叭,吓跑它。
就在蒲嘉栋要这么行动时,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把红色的大伞,将伞下的人掩藏得严严实实。
红伞一晃眼便溜走了,不见的还有地上那只狸花猫。
男主人边哄儿子,边加入妻子阵营,“是啊,怎么突然急刹车?”
蒲嘉栋皱了眉,缓缓踩下油门,“抱歉,马路中央有只猫。”
他瞥一眼车侧镜,红伞下,露出纤细脚踝,和一双黑白相间的匡威鞋子。
崔崔不停哭泣,这下就算给他玩具也不停下来。
女主人还在小声埋怨着,蒲嘉栋只不咸不淡道:“刚刚急刹车是我的错,实在不好意思,只不过车内的后排乘客,不论年龄大小,建议都系好安全带。”
女主人抬头,在后视镜中瞪了他一眼,不再讲话。
等接到入住客人并送至客栈时,已接近下午两点。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的雨点落下来,像是在人眼前形成一道天然的雨幕,模糊视线。
阿滕帮着新客人拎行李办理入住,余光瞥到门口的人影又要走,立马喊住他,又和客人说抱歉,三步并作两步从前台拿了把黑色的雨伞送过去。
“栋哥,雨大。”
瞧了瞧阿滕那张朴实的脸庞,蒲嘉栋说声谢谢,反倒让阿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说没事,才跑回去继续处理客人入住相关事宜。
‘嘭’地一声。
蒲嘉栋撑起伞,离开客栈,在风雨中前行。
小巷逼仄又绵长,两侧的院墙上爬满青苔和密密麻麻的藤蔓,地是青石板路,雨水争先恐后噼噼啪啪地落在上面,仿佛给石板上了层漆面似的。
蒲嘉栋漫无目的地走,雨伞的前檐遮住他一半视野,在经过一个转角时,有限的视线范围内,有一只棕红色的木梯子,仅有一侧斜斜地顶在墙上,风吹雨打,它摇摇欲坠。
紧接着,他似乎听到动物的叫声,像猫,轻轻的,撒娇一般。
稍抬起手柄,伞的边缘换了倾斜角度,蒲嘉栋抬头向上望去——
一层的小平房顶,有一把红色的大伞,伞下应当是躲了人的,尽管遮去大半个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