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之处
“加。”
“是你弟弟吗?”老板笑着拉开玻璃窗去炸串,跟他聊家常。
盛寻闻言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
“能说了吧?”
他冷淡的眼神盯着牛冬冬瞧,牛冬冬一抹嘴,
“嗨,最近一段时间这警察老往我们家里跑,说要找我姑,但是我姑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哇,我们家没人知道,谁犯事儿了还往家里跑,又不是傻子。”
“牛翠花什么时候出狱的?”
“那谁记得清啊?”他咔擦一大口咬下鸡排,含糊不清的,
“去年我姑刚关进去,奶奶去看她回来就脑溢血了,一下子就瘫巴在床上,我家哪有钱给奶奶治病啊,就告诉我姑去了,那时候我姑还关着呢。”
“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在哪儿整了三万块钱,说给你姥姥治病。”
盛寻没好气纠正,“你奶奶。”
牛冬冬一脸无语,“好歹我姑也养你这么多年,你咋这么狼心狗肺啊,谁也不认。”看盛寻拧起来的眉毛,他对现在的盛寻有点莫名其妙的怂,于是蔫蔫继续说,
“说是我姑表现得好还是啥,提前三四个月就放出来了。”
“我妈跟我姑老是吵架,今天菜素了明天饭咸了的,我爸天天头都大了,我姑后来就上夜班,好像是在哪儿洗碗,下午出去工作,白天就在家照顾奶奶顺便睡觉。”
“照顾你奶奶?”
“嗯,没治好,现在还半身不遂呢,就天天躺在床上,只有左边身子能稍微动动。”
“吃药吗?”
“吃呢,吃中药,一副可贵了,我姑拿的那钱快要花没了,我妈说现在也找不到我姑人了,等到喝完了就换别的药,反正也都没效果。”
盛寻看大大咧咧吃东西的牛冬冬,没想到他这么实心眼,就连舅妈私下跟他讲的话都告诉自己。
还要再问点什么,手机震动起来,他握着满格电的手机走出店门。
“荀钰,我就问你你能不能回家了?”荀自强气呼呼的。“你哪儿来的钱偷偷跑?”
怕父母对黄矛有意见,他清清嗓子,
“自己留下的。”
“那天吃早饭没看见你,你妈都快急哭了你知不知道?打电话一问你可倒好,都在火车上半宿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怎么不说话?!”
“是我的错。”
“你是不是....”爸爸话到嘴边又咽下,“你是不是在发疯?”
“嗯。”
这点燃了爸爸的怒气,被中气十足训斥了十分钟,爸爸说奶奶知道了天天担心地哭,他头疼捏捏眉心,依旧是那句过几天再回家的保证。
“行,我看你也是不想认我们了,这个家你爱回不回。”
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将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回冬冬面前坐下。
“所以说现在你家谁都不能找到牛翠花?”
“当然了,她都犯罪逃跑了她还能回来吗?”
找不到牛翠花,盛寻愤怒地跺了下脚,忽视脚腕的痛,他仍充满希冀地问,“她连她妈都不管了?”
“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偷偷回来看。”
“带我见见你奶奶。”
“啊?现在在我家呢。”牛冬冬眼珠子一转,“那得等我爸妈都上班了再带你去,而且也不能白白带你去吧?”
“你又要买什么?”
“我要....”牛冬冬想了半天,“我要钱。”
盛寻掏出钱包,拿出五十块。
“一百。”牛冬冬斩钉截铁,“你要是不给我一百,那谁帮你开我家门哪?”
盛寻将一百抽出来拍在桌上,在他要来拿时,往回收。
“你得带我去见完我才能给你。”
“行,那就下午吧,我爸妈去上班了我给你发短信,两点以后啊。”
午饭是在牛冬冬家附近找了个小餐馆解决的,即使是炒饭有点油腻,盘子里也仅剩几颗米粒。他放下勺子擦干净嘴,去看手机,安安静静的。
余照为什么没给自己回电话呢?
是妈没说,还是她即使知道了也不想再跟自己这种晦气人扯上关系?
不管是哪个,他都不愿意看到。
随即他又苦涩地想,他这个害人精怎么这么厚脸皮,明明都跟他讲了不要再纠缠。希望的火苗被掐灭,他闭上眼睛将痛苦狠狠压下去。
余照记得他们俩的过往,所以她临别的那番话,并不会因为他想起来什么就改变,因为他在余照那里始终都是同一个人,带不带话给余照似乎不会影响结果。
可他很难释怀他们分开的手,被死亡,被现实,被牛翠花和盛立业阻隔开,他差点把余照害死,害得她全家居无定所,失去了温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