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之处
,欠的这份债一辈子也还不清。
说不定,远离他这个害人精,余照反而会过得更好,更自由更快乐。
所以,凭什么只有他痛苦?
牛翠花说不定还要在暗地里笑话他呢,他的薄唇抿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种锐利的恨意。
姥姥和上次见面判若两人。
她的床褥散发出一股闷闷的馊味儿,衣服也紧紧黏在身上,汗酸味发酵一般,充斥整个小卧室。牛冬冬嫌弃地催促,
“你在这待着吧,我要离远点了,太臭了。”
盛寻将目光挪回来,再次看姥姥,她从小到大放在嘴里都怕含化了的小孙子这样对她,她会觉得不值得吗?
“干...什么?”
随着她张嘴,一股腐臭的味道直冲面门,舌头也受了影响,说话含糊不清的。
“有些犯罪人,是出于罪恶感或者说,要自我赎罪而去犯罪的,”余照在床上翻了个身,开始犯困,“他自己知道犯罪会受到惩罚,但是他通过犯罪,来接受惩罚,来洗清自己内心的罪恶感......”[同1]
盛寻站在原地,眼睛里一点悲悯也无,只是牵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直奔主题。
“你知道牛翠花在哪儿吗?”
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
“她最在意的就是你,”盛寻极有耐心似的,干脆拽了个凳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哪怕你逼她嫁了个实在不喜欢的男人,她也只敢在背地里发牢骚,当着你的面哪敢说一个字?她总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听了你的话嫁给盛立业,毁了她一辈子。”
“有时候我觉得不止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孩子对父母也是,牛翠花从小在你家这么重男轻女的环境里长大,居然还这么在意你,真让我觉得难得。她当时结婚那彩礼钱用来给她哥买房了吧?”
“你说她从小到大因为父母偏心受到的那么多怨气,最后都撒在谁的身上了?”看姥姥没反应,他伸出手指自己的脸,眯着眼睛几乎藏不住寒意,“我,她把气都撒在我身上了,她靠虐待我来找心理平衡。”
“我要是你,我就劝她自首,以后越来越发达,什么都实名制,你说她又能逃到哪儿去?”
姥姥的眼睛合上,微微扭头不愿意看他。
盛寻歪头,缓慢说,
“她报复我,想把我最在意的人杀掉,那我报复她...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床上的人不可置信望过来,眼睛惊恐地瞪大,花白的头发散乱到脸上被她的汗黏住,喊不出声,只是嗓子里发出怪异又惊恐的乱叫。
“我真希望她能来找我报仇,我太想见她了,”
盛寻的眼底露出一点湿意来,无比诚恳,“她害我一辈子还不够,我人生里的所有痛苦都是她带给我的。”越往后越咬紧后槽牙。
“我真的好想跟她一起死了算了。”
“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在乎了,我这人可能就是不配幸福,烂命一条。”他的脸恢复了淡然。
看向周围,拿起旁边凳子的坐垫,面无表情地掂了掂,走近扔在挣扎想要坐起来却失败的姥姥。
“就这个吧,”
他屏住呼吸轻声说,“你别怨我,要怨就怨你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