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庄严肃穆的太和殿,文武百官竖列两排,几位陪圣祖帝打天下的异姓王,一听这话提了气。
并肩王容修远老脸通红,不停拿拳抵唇轻咳不断。
先帝国丧不过数月,这没人伦的孽账,竟然要娶自己皇嫂!
远南王刚迈前一步,顾成邺拇指弹出佩剑,转过身,看着他,冷声问:“远南王有意见?”
本打算跟着远南王一起出列的几位王爷,见此情景,后退一步,几位忠心的老国公,见此当即气昏了过去。
太和殿登时乱做一团。
容歌端坐龙椅,怀抱着幼帝,指着顾成邺,向幼帝解释道:“皇上日后万不可学你皇叔,要知长嫂如母。”
幼帝奇怪抬起头,童真的问:“母后的意思是,皇叔也要叫母后母后吗?”
容歌瞧了眼一侧端坐面色不怎好看的天师,故意道:“他要愿意叫,母后自然敢认,只恐他不敢。再说了,他若叫了哀家,哀家日后可要直呼你师名讳,哀家哪有那胆子。”
殿下立着的顾成邺,面寒如铁。
龙椅上的妖后,有天大的胆子,哪怕他握兵权在手,却不把他放在眼底,若非畏惧他师,怕是不会让他活着班师回京。
容歌觉朝臣都冷着脸,一副她勾引圣人之徒,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很是有趣,正要开口调侃。却被天师沉寂的眸子,看得低下了头,再不敢口出狂言。
今生两人仅有数面之缘,并无前世羁绊,最好便做个陌生人。
在座的学生,好奇打量着她。
南霁见她出现一瞬,当即拿书放在书案上,把身子缩在了矮桌后,唯恐她会看到自己。
三年前,她不过和三公主说了句自己不愿嫁入并肩王府,不喜容璟罢了,便被她骗入冷宫。她竟能请动伺候圣上的连公公,泼她足足半日的雪水。
少女不过十一二岁,身披红底氅,戴着白貉斗帽,立在鹅毛大雪里。
一张巴掌大的脸,眉眼带着恹恹病态,唇角含笑道:“本殿若想杀人定会选在无人处,最好这附近有井,方便抛尸……”
少女一字一句,无不让人头皮发麻。
南霁立在鹅毛大雪里,几乎忘记了发抖,雪水顺着厚裘,滴滴答答坠在积雪之上。
一双冰冷的狐眸,没有嗜血,只是寂静地看着她,似早已习惯了杀戮,故而视人命如草芥。
哪怕她父是王爷,她是郡主。
于她眼底,她只是蝼蚁……
南霁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发抖,却在转头的一瞬,看到一双眸。
长大的少女,眉眼依旧有着恹恹病态,清润的狐眸,覆着风吹即散的笑意,坐在她同排座位的左侧。
四面大开的窗,天光倾泻而入。
容歌看着抖若筛糠的南霁,忽而伸出一根莹白修长的手指,抵在殷红的唇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平静的书院,被一声尖叫打破平静,伴随着书桌跌倒,重物落地声。
傅恒拿着书立在三尺讲台,忍无可忍地冷叱:“南霁,出去!”
容歌眼见南霁抖瑟着身子,缩着脑袋,低头走了出去,这才收起恶趣味。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南霁都是她王兄容璟的正妃。
只上辈子的南霁,入了麒麟教。
危长瀛当年见麒麟教蛊惑人心,不顾她哀求,连根拔除了麒麟教,替罪羊教主被他亲手凌迟。
她被迫亲眼所见,危长瀛是如何把那替罪羊千刀万剐地,王兄被她连累,被贬至塞北,终此一生不可踏入京师半步。
若非顾明月突然出现,她本打算杀了南霁,免得她日后再嫁王兄,连累王兄。
傅恒所教不过是些浅显的经史典故。
容歌的君子六艺是老妖婆教授,后来做了皇后,因字丑,拜了左相卫东篱为师。至少在现在的容歌听来,这课程着实乏味。
课时满时,远远传来三声钟鸣,道音广远。
顾明月一身儒袍,头戴儒帽,径直向容歌走来。
容歌抬头瞧她。
那姑娘眉眼带笑,倒更像是个俊美公子,突然后退一步,双臂平举,叠掌向她以同学之礼一拜:“容同学。”
容歌唇角开始抽搐,开始怀疑,大懿皇族们脑子是不是都有病?
突然思及圣祖帝驾崩后,顾明月会到觅国和亲,不由微蹙了眉。
那时她已是皇后,若一心阻拦,大可让三公主去和亲。后来大觅皇室改换新天,已是妇人的顾明月回了大懿,曾经的顾盼神飞,黯淡在眉眼,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容歌心底难得生出一丝愧疚之意,站起身,向她回拜一礼:“顾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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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课程结束时,红日自西缓慢而落,最终埋藏在漫天绚彩云霞里。
四月的近黄昏,春风和软,官道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