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是疯子
有多疯呢?
如今这样还不严重?
蔺之儒不知道,仍是看着他。
半年前的边境,她到底发生过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有门徒数千又如何,这样的事,他不知道,皇帝没有告诉过他,那些人,也没有。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与蔺大夫,算不上什么朋友。”冥栈容掰扯着关系,蔺之儒忠于皇甫家,而他背后势力,却是皇帝最忌惮也是最想要除去的,他惨淡了笑声,“不过,因为她,我可以只把你当大夫。”
蔺之儒心中略有波动。
他与这位世子初次相识,是在七年前,那时,先帝皇甫劦第一次邀众位藩王世子入帝都春猎,这位龙海世子得空来蔺府拜谒,他的父亲蔺平当时为朝廷右相还未病故,父亲与世子相见甚欢聊了很久,还曾留下用膳。
回府时,他在府门口刚好与正离开的世子碰面,那世子抬起眼,两人匆匆一瞥,只是一眼,没有任何停驻交流,但足够两个精明的人看出很多。
他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大夫。
他也不会只是个简单的世子。
当年春猎之后,紧接着便是四王之乱,其他藩王和世子,有些被皇甫劦杀了,有些自杀了,唯有龙海王没有参与反乱,安然无恙的活到了如今。
第二次见面,又是三四年后了,世子来了冬草堂,笑盈盈的朝他说,“有个人病了,我来蔺大夫这里求副药。”
远在奴桑的公主,在寒冬风日里病得起不来榻,奴桑老汗虽是怜惜公主请了诸多大夫,但仍束手无策,也许是奴桑的寒月太长,公主无法适应,也许是思乡情切,她病的很严重,几乎就快要撒手人寰。
可是,太远了。
晋国和奴桑,太远了。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的医术再好,也开不了任何药,世子看着他手里的地形图,“蔺大夫门徒虽多,但奴桑却是蔺大夫管不到的地方,奴桑多风沙,又野蛮无教化,我替蔺大夫可惜,若是您的医术扬名远播,在蛮夷之地生根发芽,不知会是如何光景。”
他并不是没有派人去过奴桑,但那里环境苦,药材难求,又地广辽阔,很少有门人会坚持,即便坚持也待不了太久,奴桑的风水,确实不合适养人。
“我们,也许可以暂时成为朋友。”世子笑着说出。
他听出了话外之音,在关于她这件事上,他很确定,两人一定是统一的。
我们,不单单是指他和他。
他写字问,‘世子事从何主?’
“不重要。”指间夹着纸片,世子随手把它扬成灰烬,“眼下重要的是,让她回来,我今日求药之事,蔺大夫就不必往上面说了。”
世子所求的药,他最终还是给了。
药,能治病。
也能杀人。
蔺之儒慢慢踱回了堂厅,冥栈容在后跟随,堂厅里,琉璃还在,她收拾完碎片,正在擦干净地上的脏污。
见琉璃衣裙破落,手背上也有寒疮,冥栈容叹了声,琉璃曾是她最信任且拼死护过几次还喊过姐姐的人,回来短短数日倒被蹉跎成了这样,寒冬腊月琉璃只怕没少被指使做粗活,深宅里拜高踩低总是有的。
蔺之儒身为医者,自有怜悯之心,便从医匣里拿出一份疮膏,递给琉璃,琉璃不敢接受,几番推辞,蔺之儒便放在桌角,收拾完东西,蔺之儒给了冥栈容一封纸卷,告别一礼,很快离开了。
瞄着纸卷中的内容,冥栈容没多待。
最后只剩琉璃,她看着疮膏出神,因府里人不多,其余人都出去寻人,沙苑便把熬药的任务交与了她,她想着只是熬药反正与公主不会碰面,便应承接下,但药熬好却不见沙苑过来拿,她只能亲自送来,谁知道……
公主口口声声让人滚。
公主已经这么不待见她了么?
长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解忧慢慢在走动,出了公主府,偌大的金陵城,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脚的地方。
走了很久很久,街上人稀疏了许多,她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一路茫茫,竟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地方,想也没想,她走了进去。
院子里又脏又乱,堆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像是很多年没有收拾过,她有点累,只想找个地方坐一坐躺一躺,看着眼前乌黑的房屋,她推开了门,伴随着嘎吱一声,抬脚进入,刚走了两步,似乎有什么被触发。
她这才想起,房子里有机关。
“靠!”黑暗里,有声音传出,且快速的告诉她,“往前走三步,蹲下!”
解忧照做,抱身蹲下。
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忙个不停,最后的声音来自头顶,似乎有什么松动,直直坠落而下,她在犹豫要不要动,但那声音在她快要挪动前戛然而止。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