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话一出，众人都来了精神，灏英手捏着酒杯，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默默地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该如何应对。太子戚闻闻言立刻紧张的看向戚赭，却发现戚赭脸上表情竟没有一丝变化，仍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坐着，甚至还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仿佛此事与自己毫不相关。献王戚瑞则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左侧的戚闻，见她，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心中也是忍不住连连称奇。堂上的皇后倒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得意嘴脸，仿佛已经看到戚赭在和亲的队伍中准备南下云间了。

文帝玩味地看着堂下众人，众人皆屏气凝神，没人敢弄出大动静，连伶人演奏的的乐声都慢慢静了下来。

灏英端着酒杯刚想起身，却听见轻灵婉转的声音响起，如初春刚刚融化的瑞雪滴落在冰凉的湖面上，温柔又坚毅的打破了这宴会看似的平静。

“父皇，儿臣有话要讲！”众人都向说话的人望去，只见戚赭缓缓起身，双臂端至胸前，清冷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见她步履轻盈，步步生莲，虽然身形修长，弱柳扶风，但是每一步都透露出皇家贵女的端庄自持，发髻上的绿色步摇也只是随着她的步伐轻微的晃动着。

戚赭缓缓走到殿中间，行了一整套完备的稽首礼仪，端正的跪拜在地上。

灏英微微皱着眉看着这位大柔的长公主，此人今日种种之行迹让自己完全琢磨不透，不知道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上竟半点也没有幼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的影子。其余众人之颜色也是十分精彩，每人心里都各有自己的思量，皆屏气凝神等着堂上的九五至尊开口。

“赭儿，有什么事在位上说就是，何必行如此大礼，来，先起来！”文帝抬了抬手说到，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戚赭闻声便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低着头，恭敬地持着拱手礼娓娓道来：“今朝殿中设宴，为云间使者接风洗尘，父皇追忆往昔与圣主之情谊，云间众人亦感念父皇之恩德。大柔云间世代交好，儿臣亦颇为触动。然云间大柔同心戮力、共度时艰，又父皇与圣主联姻约定在先，今儿臣思虑良久，愿南下云间结为姻亲。惟愿大柔云间永修秦晋之好，此去云间渺渺千里，定能一帆风顺，祸绝福连。儿臣定会日日衷心祈愿：一佑我大柔，万民齐心，国运昌盛，风调雨顺，时运连连；二佑大柔云间深情厚意，坚如磐石，风雨同舟，不负黄天；三愿父皇椿萱并茂，棠棣同馨，身康体健，福寿绵绵！万望父皇成全儿臣拳拳之心，儿臣在此——跪谢天颜！”说罢戚赭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向着文帝叩首跪拜。

戚赭的声音不大，温柔坚定却又不失气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听得众人皆惊叹于一女子竟有此气度和魄力，况且她还是身份尊贵，锦衣玉食的长公主。就连一向视戚赭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后陈氏以及大将军陈启都对她另眼相看，心中更是惊叹连连。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在心中暗自称赞这位平日里极少露面的长公主，没想到她不仅才貌双全，慧心妙舌，如此气魄也是世间女子所少有的。

太傅江崇临用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长公主投去了赞赏的眼光，心想她要是个男儿身，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啊。

戚闻和戚瑞望着自己的阿姐，心中是言不尽的崇敬之意，侍女阿粟更是听得红了眼眶，她自幼就跟在戚赭身边，公主的痛，公主的苦只有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只是替戚赭感到委屈和不公。

而久义，这个第一次来到上京的少年郎，在今日进入这宴会开始，一颗至纯至善的心便不断受到所见所闻的冲击，他一边感叹这繁华上京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边又由衷的敬佩灏英能够在宴会中自如的左右应承。可是今日他见到的这位素未谋面的大柔长公主让他心震撼不已，良久不能平静，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世上竟有如此气魄和胆识的奇女子，而今日竟有幸能见其真颜。

久义低头看了一眼灏英，只见他眉头紧锁，薄唇微张，缓缓地喘着气，好似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看来一向见多识广的大将军也被这奇女子惊艳到了，久义心中这样想。

可是灏英心中只觉得压抑不安，明明是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为何会主动提出前往云间和亲！要知道离了这上京，纵使到了民熙物阜之地，纵使这身份再为尊贵，如何也比不上这皇宫里的贝阙珠宫，鼎铛玉石。短短数年未见，她不过也才十七岁的年纪，到底经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宴会沉寂良久，突然爆发一阵爽朗的笑声，文帝疾步走到戚赭面前，俯下身去，将戚赭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哈哈哈……静宁不愧是朕的长女！才貌斐然！胆识超群！实乃皇子公主之表率！哈哈哈哈……”

戚赭脸上始终挂着一丝不苟的笑容，起身后也是微微俯身保持着拱手礼，毕恭毕敬的对着自己的父亲也是这大柔的君王。

文武百官看见皇帝龙颜大悦，接连奉承道：“陛下有女如此，实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