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隽
犹记当时,沈冉狼狈不堪,还是温声宽慰楚沛,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不服输的韧劲:“我们好好治疗,钱的事,我会有办法的。”
回忆太过沉重,楚沛心中泛起苦涩:“我一直觉得亏欠你,没有给过你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不说,还生病拖累你。”
沈冉退出国家队,离开了职业赛场进入娱乐圈,她的努力与取舍楚沛都看在眼里。眼下有个能让沈冉重新跳舞的机会,楚沛也想着让她试一试。
顿了顿,楚沛接着说道:“我这个身体我也清楚,是治不好的……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要为了我,放弃你喜欢的事业,和喜欢的人……”
听见这话,沈冉心脏突然跳空了一拍,手忍不住轻颤,水果刀的刀尖轻快地划过食指内侧,割出一道小口。
沈冉木着眼睛看着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这道细小裂口里涌出,霎时间染红了整个指腹,她眉心微跳。
这两天只要一听见祁隽的消息就受伤,这算不算一种报应。
楚沛显然也注意到了,连忙起身要按呼叫铃:“我叫护士拿个创可贴来。”
沈冉先她一步按住她的手,语气平稳:“没事,一个小口子,过一会就愈合了。”
说完,把手上染了血的苹果放在一边,又挑了一个准备重新削。
楚沛盯着她的手,眸中满是心疼:“没事,我不吃水果,你放着吧,不用削了。”
低低应了一声,沈冉乖巧地将苹果放下,自己拿起那个沾了点血的苹果一口一口咬着。
知道沈冉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楚沛经过这个插曲,也便没有再提。
看望完楚沛从病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走廊亮着暖黄色的灯,看起来依旧明亮。
沈冉从背后小心地将门合上,没有惊动已经睡着了的楚沛。
重新戴上墨镜,正要推开楼梯间的门,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转了朝向,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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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将要下班,没有同沈冉聊很多,实际上,也没有过多的话可以聊。
沈冉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扶着楼梯把手,一步一步,速度极慢。
医生的语气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母亲的病情现在已经恶化,但是她身上的慢性病过多,风险太大的手术负担不起,保守治疗的话,我们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一定能好,后续的治疗费用……”
仿佛有着千万斤的重量压在身上,连迈步都成了困难。沈冉索性就地坐下,大理石台阶传递出冰凉的温度。沈冉长睫轻颤。
忽的眼前变得有些模糊,不知被什么掩盖了视线,只觉整个世界都朦上了水汽,起了雾。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在楼梯间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听着有些刺耳。
沈冉缓过神来,收拾好情绪站起身继续下楼,动作间,从兜里翻出手机,在铃声将要停止前划了接听:“喂,陈姐。”
算着时间,陈姐知道沈冉的探视也结束了,想着上午和楚沛通的那通电话,陈姐觉得这件事情,十拿九稳。
“怎么样,综艺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昨晚通话的时候,陈姐把账算得明明白白:综艺一期的片酬是十万,总共录二十期,这样就是二百万了。如果能在节目中脱颖而出,打败其他选手拿到大奖,奖金就是一千万。
合计一千两百万。
这笔钱对沈冉来说非常重要,她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来保证楚沛的生命。
“嗯,”她开口,“考虑好了,帮我接了吧。”
说话间,下一层楼的防火门被打开,她听见:开门、进入、关门,有人停在下层楼梯平台上。
楼梯间信号不好,听筒里有着微弱的电流声,沈冉索性停住脚步,倚在墙边,打算等这通电话通完再走。
垂落的目光懒懒地落在自己的鞋尖,余光瞥见到栏杆遮挡着的楼梯下一层。
方才进来那人背对着上方的台阶而站,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他大半个身影挡在沈冉的视线死角,只露出身体一侧。
是个男人。穿简单卫衣休闲裤,宽松的衣料隐隐衬出宽肩窄腰,身姿卓越。从沈冉这个视角高处看去,能看见他微垂脖颈处,被乌发衬得瓷白的一片肌肤。
无意间勾人,又极为……熟悉。
手指压低了脸上墨镜,从镜片上方得以窥见未被染上暗色的世界。
沈冉视线变得清晰,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侧身,男人侧颜在她眼前展现:从额头到下巴的面部线条流畅匀称,高挺的鼻梁骨在山根处拐出一道漂亮弧度。他也在打电话,手机在耳边稳稳放着。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什么,他看着手中持着的一张单子,淡淡应了一声。
耳边陈姐紧接说了什么,应是几句无关痛痒的嘱托,沈冉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