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之人
宋之芳最终没有抢救回来。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永远消逝了。年仅十八岁的她,也有父母,也有家人,有挚爱的未婚夫。
她也曾雄心壮志,要在这一年登上九大升龙堂主之位,然后就风风光光地出嫁,一世受宠。
如今,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在尔虞我诈、冷酷残忍的利益世界中,她不过是一个棋子,随时都可以利用,随时都可以放弃。为了阻止玉无瑕成为登龙第二名,为了掣肘赵无双,阻止他冲击天王台,她的师傅和师叔,还有她的师兄,她所效忠的祖国,同心协力地将她送上了黄泉路。
安大国民们痛恨的人,却是玉无瑕和赵无双。登龙台上,与宋之芳殊死搏斗的人是玉无瑕;宋之芳倒地之后,擅自进入登龙台,喂她服药的人是赵无双。
宋之芳已死,两人百辞莫辩。战虎堂门中与安大国国中大肆宣扬两人合谋毒杀宋之芳,为求冲击天王台,不惜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
对此,天圣宫和田龙国却始终保持了沉默。不是不敢回应,而是不能回应。
清阳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深锁眉头,紧握双拳,尖尖的指甲刺入掌心,依然不能平息她内心的恼恨。摘月也是愁眉苦脸,却还是将手放在清阳背上,无声地用轻抚代替安慰。
考虑到玉无瑕毕竟年纪尚小,难以承受,所以清阳只是召来了赵无双,让他看看战虎堂与安大国给天龙大会写的抗议书。
赵无双不看则已,一看登时大吃一惊:“死了?这不可能啊!我喂她服下了解毒丹,而且已经放出了毒血,加上当时抢救人员已经施加急救,就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也不至于夺命的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需要你解释她是怎么死的。”清阳缓缓地,重重地,意味深长地说。
赵无双抬头看着她深沉的眼神,目光也顿时变了:“您是说,这件事另有隐情?”
清阳转开目光,没有回答。摘月站在她身边,沉声道:“从宋之芳中毒的那一刻起,她就必死无疑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赵无双抿了抿嘴唇,良久才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还是会去救她的!”
清阳突然勃然大怒:“不要再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她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他大声道,“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吗?现在根本不是你当圣人的时候,现在是在说你的前程!十年苦练,成功在望,稍有不慎,马上就要毁于一旦!”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紧紧地盯着他,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目光如炬:“用你的脑子给我好好想想,已经必死无疑的人,你能救吗?你救她,就等于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审时度势,谋定而后动!我教过你几回了?你在那一瞬间究竟在想什么?你的脑子还有动过吗?”
她愤怒的叫声被赵无双的声音打断了:“我认为我没错!你是天圣宫主,也是我的母亲,你明知道她是无辜受害的,明知道她就要死于非命,只想着赢得比赛却不顾她的生死,这跟处心积虑、卑鄙无耻的始作俑者又有什么区别?你只想你的儿子,像他们一样冷酷残忍、草菅人命,成为一个无耻之徒吗?我不,我绝不!”
愤怒的母子俩就这样对峙着。良久,清阳干脆地转身:“随你!”她大步走回座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赵无双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抒发自己的愤怒,只好别过脸去,用力地呼吸着。
母子俩都安静了下来,旁边的摘月却开口了:“无双,你母亲虽然是激动了点,但是事出有因,你不要太过失态。这次的事,牵连甚广,战虎堂和安大国已经不惜撕破脸皮,妄想用这种方式影响赛果,誓要阻止你和无瑕闯入生死关。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处理不慎,说不定你和玉儿的前程就要完了。你母亲有多在乎你,你也是知道,你怎么能够怪她呢?”
一番话,清阳和赵无双听了都不觉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显然都说进了他们的心坎里。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就像铜钱,有人看见的是阴面,有人看见的是阳面,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我们知道你们当时是在救人,但在不明真相又被别有居心的人蒙蔽的大众眼中,你们是在杀人!现在宋之芳已死,这就是结果,过程根本就不重要。你们不是急救人员,却在她倒地之后,走到她身边去喂她服药,众目睽睽,人所共见,这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有如当日玉儿想要去救那个杀手一样,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无双,让你们谋定而后动,不要浪费你们的同情心,授人以柄,这绝不是什么耸人听闻,而是迫不得已,必须步步为营啊!”
赵无双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摘月说得没错,也深深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假如中毒的是玉无瑕,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但是中毒的是战虎堂的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这一点,玉无瑕没有想到,他本应想到,却也没有做到。
“我知道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