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京
“起火了!”
“妖言惑众!以乱社稷!”
怒气冲冲的君王,血流满地的宫门,火光四溢的宫殿。
........
淮龄蓦地惊醒。
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做同一个梦了。她闭着眼捂着心悸的胸口,冷静了一会,然后掀开床被,下了榻。
平楚十二年,大姜后和纯嘏公主葬身火海以后,皇上又娶了姜冶兰作继后,并且有意抹去所有关于大姜后在历史上存在过的痕迹。为了与先皇后姜冶云作区分,民间朝堂大多称姜冶兰为“小姜后”。
姜冶兰是大姜后的妹妹,淮龄的亲姨妈。
从淮龄记事起,他们便居住在苏河城。
这是子合朝南方的一座小城。一年到头,有夏无冬。忠平侯陈元在苏河城购置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不大不小,有花有鸟。
此时,淮龄正在门外听着屋内的陈元与林冬争执。
忠平侯陈元是子合朝为数不多平民出身,做到过大将军位置又封侯的人。他的玄冥重剑,是帝国三剑之一。
人生起落,盛极必衰。
如今的他既无官职在身,且行动也不便。只要稍微走快了些,双腿就会开始感到疼痛。尤其到潮湿的阴雨天,陈元双腿的痛症就会更加明显,如锥骨铭心。
所幸,淮龄从小就跟着他习武练剑,识字温书。陈元将自己的兵法智谋,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了自己这个‘义女’。
倒也是一种阴差阳错的慰藉。
陈元如严父,林冬如慈母,都爱着她,照顾着她。
今日,这两位‘养父母’争吵不休的起因是一封从上京的平康坊的忠平侯府寄来的急递。信上写道,在朝中任工部郎中的陈文,所监管的关兴桥突然坍塌,酿成人祸,现已被押入昭狱。
陈文,也就是陈元的弟弟。
信上只提到让陈元尽快回上京,却没提其他。但他却想带着淮龄、林冬一同回去,从此定居在上京。没人知道陈元心中的盘算。
他们吵了半天,林冬气愤地撂下一句话:“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带着公主隐姓埋名逃到这里,如今你又要带她回去?万一出了事,你对得起大姜后吗!”
陈元冷峻的侧脸显得尤为坚决:“我自有我的考量。”
他年轻时驰骋疆场,在对辽的战场上所向披靡。无数辽国将领遇到了他,都只能将头颅拱手送上。自然是做了决断的事,没有回绝的余地。
林冬沉默,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忠平侯,您的心思我了解。”
林冬仿佛捅破了什么窗户纸,陈元怔了一下,随即背过身去:“我没有私心。”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姜后和纯嘏公主。
林冬一言不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陈元的决定。她推门出去,遇上门外站着的淮龄,愣了一下:“公主,您怎么在这?”
陈元也走出来,脸上也柔和了几分,似乎是想掩饰刚刚与林冬的争吵,“用饭了吗?要不要叫冬姨给你做些吃的?”
淮龄不慌不忙地看向陈元,“义父,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启程。”
淮龄肯定地点点头,又拉住林冬的手,安抚中带着几分亲昵地笑了笑:“冬姨,我已经不是公主,你不必总这么叫。就当我是你的侄女就好了。
林冬迟疑了一下,点头。
她轻拍了拍林冬的手,“不会有事的。”
启程前一日,淮龄去了一趟城东的秦家。秦老爷是苏河城的大商人,做外贸生意,把帝国的东西出海卖到其他地方。他的独子秦峪与淮龄年岁相长,是她的发小。
他们相识于一场‘美救英雄’。
淮龄从小习武,走哪都佩戴着剑,自然是去哪都不怕的。犹记得那日,她才八九岁,独自出门帮陈元买酒。回去的路上,街边的巷子中传来稚嫩的哭声。
她寻着哭声,走进巷子里,是几个小乞丐在欺负一个胖墩似的小男孩。那个小胖墩被团团围住,而他只是杵在原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虽然后来秦峪变得又高又瘦,成了翩翩公子。但那时候,他只是个胆小爱哭的小胖墩。
“你们在干什么!”淮龄‘唰地’拔出剑,将剑横在秦峪和那几个小乞丐之间。
一个小乞丐愣了一下,又看清淮龄的容貌。顿时色相毕现,和几个同伴对视一眼,扑了上去。还没碰到面前小女孩的手,就被对方用酒壶砸倒在地。
酒也洒了一地。
另一个见状,想从背后抱住比他矮半个头的淮龄。对方却当机立断,反手一剑插进他的腹部。他挣扎了几下,就没了气息。其他乞丐见到这一幕吓得离开跑了。
淮龄怔在原地,将沾着血的剑丢在地上。
秦峪也在同一时间止住了哭声。他睫毛沾着未干的泪水,呆呆地望着淮龄,这个与他差不多高的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