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议政治史
。”
“儿臣听命。”
“臣听命。”
随即,群臣皆手持笏板,异口同声:“皇上圣明。”
皇上在一片响彻政合殿的恭送声中下朝离开,诸位大臣也三三两两离场。西夜虞山身后跟着几个或朱或紫服的官员,在众人的拜别与簇拥中步行离开皇宫,又乘坐马车回府。
下了朝的皇上哪位妃嫔的宫殿也没去,而是去了钓鱼台。这里的池水清澈见底,每日都有宫人负责换水清理。子合维清从王进手上接过鱼食碗,朝鱼池洒了一把鱼食。
顿时池中饿了几天的鱼儿都钻地、游着过来。
子合维清眼尖地察觉到不对,厉声问道:“王进,朕的那条彩色花斑鱼呢?”
王进也愣了一下,找来钓鱼台的宫人查问。宫人伏在地上,慌张地请罪:“皇上恕罪!花斑鱼被另一条大鳙鱼吃了!”
皇上看向鱼池里那条生龙活虎的大鳙鱼,似问非问:“自相残杀?”
王进轻声询问:“皇上要烹了这条大鳙鱼吗?”
过了一会,子合维清淡淡地说:“弱肉强食。先饿着它!是死是活看天命!”
“是。”王进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于是上前捞鱼,将其单独放在一个木盆里。
稷下院,李慎的伯温阁。淮龄端坐在书案前,手捧古书。
今日他们讲的是武德时代的三王之乱。太子缺乏手腕,秦王功高震主,齐王蠢蠢欲动,最后演变成一场政变祸乱。
李慎抚着胡须,徐徐说道:“武德之变中,秦王并非算无遗漏,大获全胜。他犯了三错,你知道是哪三错吗?”
淮龄思忖了一会,拿起手中的书翻了翻,随即答道:“坠马,落单...还有弑兄?”
“不错。而这三错中,又以弑兄之错,最为后患无穷。”
“学生不解,还请先生点拨。”
李慎点点头,却不解惑,而是语调平稳,先谈了一番学史论,“不急。学史最要紧的是‘设身处地’,把自己代入到历史中的人中。想想假如是自己,又会如何行事,而不是作如是观。所以现在我问你,换作你是秦王呢?”
“我是秦王?”
“对。”
淮龄眉头微微皱起,沉思一番,却还是答道:“我亦如此!”
听到这话,李慎手中挥着的羽扇戛然而止。他先是乐了一下,又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一意孤行。”
淮龄也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起身向李慎作揖:“学生拙见,让先生见笑了。”
李慎朝她摆手,让她坐下来好好听着接下来他要讲的话。
“不是不能杀,是这事做得不隐蔽。当着那么多人就把自己兄弟杀了,又强行让先皇退位,导致不得不杀史官。谁心里能不怵几分?”
淮龄眼眸中划过一丝诧色:“先生身为谋士,竟也会畏惧人言?”
这次李慎用手中的羽扇,拍了一下淮龄的额头,“又错!”
“何谓谋士?不能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能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李慎昂然说到这,停了一下,乜了淮龄一眼,“轻狂小儿。弑兄的血,不是那么容易洗干净的!你可以不要虚名,但文官集团的脸面你要不要顾?后世子孙自相残杀你要不要顾?天下人的纲常伦理你要不要顾!”
这一连串的质问,听得淮龄振聋发聩。偏偏每一句话都鞭辟入里,切入痛处。此刻她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无言以对。
她沉默良久,吐出一句:“学生受教。”
李慎这才重新挥动起羽扇,让淮龄把书合上,末了还添一句:“真有用的东西都在书本之外。”
淮龄愣了一下,听话地合上书,又整理了一下衣袖的褶皱,正襟危坐起来。
“前几日,瑞王在戏坊遇刺。这事你知道吧?”
“学生...略有耳闻。”淮龄腹诽,何止是耳闻,他们当时就在现场。还是去如厕的姜冶白,阴差阳错地把瑞王救了。但还是不要提的好。
李慎活了大半辈子,何其通透。自然看破其中猫腻,却又不戳破。淮龄在李慎的眼神示意下,继续说下去:“此事与太子之争有关。”
“还有呢?”
“没有了。学生无法掌握足够的信息,下不了定论。”
李慎默了一会,赞许地点头:“应当如此。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强行下定论的。那是狂夫之言,不值得一审!那就点到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