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秋冬

子合珩京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子合珩京抬脚一看，地上是一只圆润的青白色的耳坠子。

应当是她的。

子合珩京捡起那只耳坠子，轻轻地放在淮龄的桌边，然后走过。一眼也没有多瞧。

西夜柏玉却望着子合珩京的背影陡然生疑。

子合珩京可不是会举手之劳的人。

淮龄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

“你醒了？”

“嗯。”淮龄瞧见搁在自己手旁的耳坠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和右耳，是左耳的。她于是又戴上。

西夜柏玉说：“何时来丝竹阁，听我弹琴？不如今夜。”

淮龄摇头，认真地拒绝，“我记得，很久之前，我与一个人在月下有过约定。下次听见他的琴声，要避开十里。”

“........”

西夜柏玉想起来了。

他抿唇，低低地说：“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说笑的。”

“你倒惯会寻我开心。那你今夜来吗？”

“今夜干什么？”另一道声音插进来。

一双“猪蹄”出现在淮龄的眼前，挡住她的视线。

姜冶白苦着脸抱怨道：“淮龄你看，范夫子下手好重啊。”西夜柏玉冷眼旁观，脸上的柔和，暗暗凝结在眼底。

淮龄却瞥见有人来了，范夫子早就走了。她推开姜冶白的手，将目光投向门口处。

不知何时，靼夫人站在门口。她一步一步走向坐着的南芳县主。众人都望向她们，却不知为何。只有淮龄了解。

靼夫人摘下自己手上的羊脂玉扳指，上面赫然镶着一颗木质的红宝石，轻放到南芳县主的教案上。

“子合南芳，我们谈谈吧。我是以靼夫人的身份来请你的。”靼夫人说完，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学生，转身出去了。

西夜绪端详着那枚羊脂玉扳指，好奇地问南芳县主：“靼教谕找你作什么？”

南芳县主没有回答，失神地盯着那枚玉扳指。

黄伯赫的脚步刚踏出弘文馆，就被赵禄逮住了。他被扯着耳朵，拽去跟赵禄吃饭。

“黄伯赫，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对你没要求，只求你以后干蠢事的时候，莫要说是为师的学生。”

黄伯赫右手抓着勺子，往嘴里舀着汤饭，囫囵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他的手被打伤了，几日用不了筷子。

赵禄不解气地拍了一下黄伯赫的头，叉着腰骂骂咧咧：“臭小子。当初内外院考试，我怎么就瞎了眼，从一堆金子中挑了你这个不值钱的家伙。入学以来，你给我惹的祸还少吗？”

“老师，范夫子已经罚过我了。我下次真的不上课吃面了。”黄伯赫摊开左手手心给赵禄看。

“上过药了吗？”

黄伯赫摇头，左手又收了回去，继续吃饭。

赵禄站起身来，又骂骂咧咧去拿药膏。

西夜府，书房。

“家主，姜冶党的人今日去了勤政殿。他们借着煤矿死人，在冀州鼓动民怨，背地里给皇帝上眼药。后来又提到了萧太子的死，声称萧定钶刺杀萧太子是小姐的授意。有萧定钶的血书为证，皇上怕是信了。”

“血书？他们还留了这一手。”西夜虞山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什么都没说。”

西夜虞山缓缓道：“没有说，那就是说了。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丞相的位子，我坐了这么多年。就算要罢免我，也要看朝中的新人坐不坐得稳。”

“还有一件事。观觉寺那边。姜冶从敦出寺下山了，是皇上身边的王进公公去迎回的。估摸着，明日晚饭后就到崇京坊。”

姜冶从敦是姜冶府的家主，他本是家族旁支，因主系凋零，而被扶正。多年来，一直在观觉寺主持修行。有一子，名为姜冶白。

西夜虞山沉默半晌，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好手段。”

“民间那些关于小姐的风言风语，西夜府要出手吗？小人怕三人成虎，愈演愈烈。”

“无论如何，绪儿都是西夜府的人。我这个做爹的，一定会护她周全。姜冶从敦不是擅卜算吗？那他能算到半月后，观觉寺会有一场大火吗？”

“小人明白了。”

“好久没垂钓了。老岐，安排一下。这段时间，我也做做闲散蓑翁，垂钓江上。柏玉近况如何？好似许久不曾归家了。”

“少主行事有章法，知权变。懂得拿捏下人、处理生意。假以时日，定能成气候。不过，少主和忠平侯的养女走得很近，还带来府中过。”

“养女？那孩子的品性如何？安阳见过她了吗？”

“小人不知。夫人见过那少女，说要收她做干女儿。”

“她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