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又过了许多天,直到窗外春意盎然,清脆的鸟鸣阵阵,嘉柔的身体终于养好。
养病的日子里,嘉柔通过宫人讲述,终于了解自己情况,当朝晋国王庭唯一嫡系血脉,身份尊贵的嘉柔帝姬,文宣帝的掌上明珠。
生病后,亦有安南大将军,病狐狸沈未知千里求娶,刚踏进宫门头一日,便赶上她恢复,如今是皇宫内外争相传颂的一桩美事。
每每说到此处,那些宫人总是神采飞扬,一副羡慕至极的样子,似乎成为帝姬都应该没有烦恼,是天底下顶幸福的事。
可真的是这样吗,嘉柔梳着头蹙眉想到,沈未知与她素未谋面,哪里来的情深意重,她过去痴傻,不可能有什么风流韵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别有用心。
如他们所说,父皇膝下无子,千百岁后,晋国江山托付何人?宗室里找寻罢了,他人上位岂能牢靠?可如果皇室唯一帝姬殿下有夫婿,这个夫婿更手握西南重兵,情形局势便不同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郁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记不清的梦里应有些重要的记忆,心里有种沉睡许久的欲望,与她一同苏醒,那欲望张牙舞爪,野蛮生长,而她不知原因。
而在嘉柔不知道的角落,关于她的苏醒,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贪婪,有人狂喜,有人怨恨,更有人暗地蛰伏,庆幸得偿所愿。
对此文宣帝并未细查,他这段日子高兴极了,恨不能出皇榜昭告天下自己的女儿恢复正常,嘉柔几番劝阻才拦住。
提起这事,文宣帝有种莫名执着:“帝姬归来,总要办个家宴吧。”
嘉柔本想再劝,文宣帝却不太高兴的样子,颇有些小孩子气。嘉柔有些哑然失笑,看来他实在爱极了这个女儿,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应下了在御花园举办盛大家宴,邀请亲近的权贵参加,文宣帝这才有点笑意。
很快到了宴会那天,正赶上春日百花齐放,整个御花园香气缭绕,美若仙境,被邀请参加盛会的王孙公子流水般鱼贯而入,依次坐在两侧锦缎金绣流苏软座上,嘉柔一大早也被宫人叫醒梳洗打扮,忙了两个时辰才收拾完毕。
宴席上觥筹交错,酒香袭人,花团锦簇中,众人漫不经心的攀谈闲聊,心却都记挂着即将出现的嘉柔帝姬。
帝姬过去痴傻倒还罢了,如今苏醒,不知是什么性格脾气,文宣帝无储君可立,可前朝的确有女子登基的先例,宗室家臣纷纷祝祷,宗室之子早整装待发,希望陛下不要生出其他心思。
踏碎一地繁花似锦,春日暗香阵阵,等她到达宴会时,众人目光一时间集中在她身上。
乌发云鬓,顾盼神飞,嘉柔的面庞算不上惊艳,却甚是清丽脱俗,如同水面初绽的芙蓉花,她一袭织锦碧霞缠银枝襦裙,款款而来,随着她的步伐,发髻间的玉海棠明珠步摇微微颤动,更显气质出尘,容颜如玉。
嘉柔对准文宣帝施了一礼,姿态端庄典雅,颇有皇室之风:“拜见父皇。”
“好。”文宣帝得意观察着底下几个旁支皇族目瞪口呆的反应,嘉柔心智不全时,宫内宫外常有议论之语,不少人劝他在宗族中另选他人抚养,甚至还有人说帝姬蠢钝乃皇家耻辱,建议他将嘉柔永生囚禁。
他唯有此一女,难得神智苏醒,自然要举办宴席,让那些浅薄多舌之人看看,好好扬眉吐气,想到这里,文宣帝乐不可支道:“既然来了,坐吧。”
嘉柔低眉顺眼,点头称是。
她从两侧座位间穿过去,一步步踏上高阶,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环视四周,主动迎向众人或好奇,或研究的目光,见她如此,他人反而眼神躲闪,她心里好笑,继续扫视,眼神却正好撞入台下人幽深的目光里。
嘉柔只觉此人容貌清逸绝伦,眉眼上挑似有钩子,一下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又观他座位靠前,姿态随意,想来定是权贵,只是薄唇少有血色,身形瘦削,眉间微蹙,倒有点病美人的意思。
见她看过来,对方没有收回目光,反而笑意温和,在这喧闹酒宴上,这人座位前放的却是一壶清茗,茶香袅袅中,他修长手指并拢握住白玉茶盏,隔空敬了一杯。
嘉柔突然明白了对方是谁,她莫名生出顽劣心思,笑着遥遥举起酒杯冲他,挑衅般一饮而尽,还故意倒了倒杯底。
沈未知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竟也自斟了杯酒,轻轻挑眉一口饮尽,也学着她的样子倒了倒杯底,酒意下肚,他原本秀颀柔白的脖颈缓缓攀上红晕,薄唇泛着莹润的水泽,掩唇轻咳了几声,显然是不胜酒力的样子。
嘉柔看见他这样,却一时心情大好,忍不住微笑起来,不禁眼神看向他,文宣帝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只佯做不知。
台下莺莺燕燕歌舞不休,嘉柔抚手欣赏,时不时有人来敬她,目光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嘉柔心知众人是好奇自己痴傻之事,也不过多言语,只摆着神秘莫测的微笑一一接过酒杯饮尽。
不多时,便有人借着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