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章

温展把水乳藏进书箱里，怀着必死的念头跟着班任走到后门口。后面几个来往的学生看到，不停得回头看她。

班任刚要开口，就被电话打断。温展趁她接听的时候顺了口气，回忆了一下她的名字。好像姓乔？

班任没两句就应付了过去，然后回头看过她一眼，“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自己情况自己知道了吧，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展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点慌张，她不知道应该先说明自己分错班的经历，还是为昨晚的违纪稍微狡辩一下。

“嗯，乔老师。是这样的。我就是，因为昨天分了班……分了班然后我才知道我自己分错班了，但是当时再给……再说明情况已经来不及了，然后……所以我就跟我家人联系让他们去处理，耽误了点时间……”温展目光直视老师，没有面对违纪和威严的怯懦也没有满带挑衅的不屑，时刻观察着班任的微表情。全程平静叙述，语速慢吞吞的，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措辞。

这是她求学十几年面对师生谈话的经验之谈。大部分老师在面对面带挑衅的学生时，怒火会加倍。而不卑不亢的陈述，即使不会减罚，也能最大程度的得到合理的处置结果。

她刻意模糊了后半段对于自己违纪的说明。一方面想淡化违纪的事实，另一方面又想突出强调要补充交代的事情，想让谈话的侧重点转入对分班的讨论。

只是这一次，她遇到对手了。

“你刚开学的时候，当时的老师有没有跟你强调过我们学校的规矩。”

“强调过。”温展开始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事情似乎在朝她期待的反方向发展。

“学校的八条红线说一下。”班任用手把长发甩到肩后，高跟鞋在瓷砖地板上轻轻敲着。

“不许男女生非正常交往，不许校园欺凌，不许打架，不许吸烟，不许喝酒，不许考试作弊，不许带智能产品到学校，不许私自留宿外校学生。”

“你看，这不记得挺好吗？说明这校规校纪也好好背了。也不是刚进学校的学生了，怎么一点时间意识都没有呢？”

“乔老师，我知道。昨天是我太着急了，我主要分错班了我挺慌张的，想着赶紧跟家长联系一下看看怎么解决不耽误我下半学期学……”温展被她兜圈子兜的有点等不急了，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为了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甚至搬出了为了学习的理由。

“你违纪你还有理了！”班任突然暴怒，“学校的规矩就是规矩！什么叫军令如山！规矩能为你个人让步吗？你解释什么解释？你违纪了好好认错不就行了？为自己行为辩解什么呢？你觉得你做的很对吗？没有时间观念的学生，学习能好到哪去？”

问题的关键是迟到吗大姐？温展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但她怕再说什么更激怒到班任，于是保持沉默。

“你明天做到最后一排，就放扫把那个位置。语数外正常上，学文综的时候你就自己干自己的事。”班任看她一副服从管理的模样，语气瞬间柔和。

“那老师我大概什么时候能转走啊？”温展默念谢天谢地，可算让她绕回正题了。

“那么大个学校几百号人，不得让领导有个周旋的时间！昨天校长值班，一整个学校都严阵以待！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犯事，你左脚迟到右脚宿舍纪律涣散！我看你也别坐了，就你这个态度，你给我站到下次考试！记十分，下课找我签违纪单！回去背书！”

“？”

“？”

“？”

温展想说你他妈有病吧，左脚冷静右脚尖叫，一大早上不让人安宁。

正在心里骂骂咧咧，班任突然叫住她:“温展，早饭时间搬桌子。不允许耽误下一节早读和上课时间。”

“好的老师。”温展面无表情的进班。

四十分钟的早读让班任教育了半个小时，最后十分钟温展勉强记了几个单词就到饭点了。铃声一响，所有学生如蒙大赦的栽倒在凳子上。虽然饥肠辘辘，但很少有学生出门，大多数都趴在课桌上补觉。

这给温展搬书收拾自己的小破烂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她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可难免吵到了周围的同学。

比如她的新同桌，秦友柏。

温展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于是好奇的侧目观察了一下。他顶着一头睡得毛茸茸的还未被德育处主任教育过的碎盖，刘海甚至过分的长到了眼皮。他目光虚虚的看着前方，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满。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货。温展给他下了个定义。反正也待不了几天，不说话就是了。她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