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末温父正常来接她。温展刚坐进副驾驶,她爸就递给她一个硕大的酱猪肘子。
“辛苦了闺女,好好补补身子。回家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温展也没推脱,举着就啃起来。她爸对于吃这方面向来是懂行且大方,还经常埋怨温展在食堂吃不到好的,隔两天就给她塞点什么填嘴的零食混在衣服药品里面送到学校。
温展最开始特别不能理解她爸,觉得人生有趣的东西那么多,何必在吃上一往情深。温爸摆出一贯的说教做派,叹了口气告诉她人生不好过,最容易满足的只有食欲。
虽然还是一副我要教你点什么的爹味模样,但温展却前所未有的认同她爸的观点。
温州庆开着车慢悠悠的带着温展,一个转弯处才想起来正事然后立马告诉她:
“我跟你们副校长打过招呼了。请他吃了顿饭简单说明了情况,他答应我最迟下周把你转回理科班。你说这事闹得,你们那管分班的老师,哎呀,明明顺其自然的事,我又怼出去一两千。赶明万一你理综真拉下了,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呢。”
温展心里一松快,却不由地升起来一阵遗憾。要是真转走了,估计以后也不怎么能见到秦友柏了。
正在她诧异自己为什么会频繁联想到他时,跟心有灵犀似的,秦友柏骑着单车迎面过来。
秦友柏隔着窗玻璃跟温展对视,看见她捧着油乎乎的猪肘子吃的不亦乐乎,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眉眼跟着带笑。
他刚认识她时被她搬书的声音烦到快要爆炸觉得这女孩真是一点礼貌没有。后来她好心趁着值班老师通报他之前把他喊醒,他也就改了第一印象。
如今频繁看见温展,她却总是懵懵楞楞的游离于状况之外好像干什么都慢半拍的样子,他才发觉原来这姑娘也挺可爱的。
前几天他给她递双筷子,她却扑闪着眼睛在原地呆了半天,像只不知所措的小仓鼠。秦友柏心里软了一块,不住想着她当时的模样。就这么一路回忆着这些天的事,路过旁边一家理发店才想起来自己周五被德育处老师抓到仪容仪表不合格要求他周末整改,标准是手插进去头发不高于手背。
曹。
他美好的心情被浪费个干净,暗骂这什么缺德学校。
温展回到家后见家里空无一人,不等她询问温父就告诉了她答案:“那臭小子在学校惹事生非,你陈阿姨去跟着赔礼道歉了。唉,男孩子家家,到底不让人省心。”
温展进屋就栽倒在卧室的大软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温展不得不承认,家里的床真是一顶一的舒服。她挣扎两下起床去洗澡,路过厨房听见温父正“邦邦”地剁着排骨。浴霸照的淋浴间暖洋洋的,水声伴着音乐淅沥沥的进入她的耳朵,温展把一周的不快都顺着水流冲走。
把身子包裹在巨大的毛茸茸的浴巾里面,温展光着脚,一步一个水印走进卧室。刚找出来吹风机,陈阿姨他们就回来了。温展听见爸爸同他们小声的交谈,那刻她居然想妈妈了。
温展她妈不是温柔的人,早时候陪温爸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当时他们俩都忙,却从来不忘管教温展。温展挨过打,被她妈指着鼻尖骂过没出息,不好强,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一切的起因不过就是因为温展在书包上挂了一个当时流行的大头娃娃。
当时她挺烦她妈,结果她妈死了之后再也没人愿意管她了。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就晚期了。临死的时候不停地用家乡话喊着温展,说她死了侬怎么办啊,说侬爸靠不得住撒。
温展印象中刘念萍家里人对她挺不好的。她外祖父重男轻女,没少用家里的钱补贴她一事无成的舅舅,但在她妈需要帮助时装聋作哑。然后转头大病一场,让刘念萍鞍前马后伺候好几月。老爷子病好之后俩腿一蹬,继续给他儿子攒钱,对刘念萍依旧一毛不拔。
谁知道临死前刘念萍居然想家了,开口就剩家乡话。正常,叶落归根嘛,温展想。
刘念萍死后温州庆掉了两滴眼泪,然后转头娶了陈阿姨。温展当时万念俱灰。她不敢去想她妈是否知情,或者知道多少,总之她算算日子都觉得心底哇凉。
果然资本家都是冷血动物,男人事业成功后第一步就是心安理得地踹掉结发妻子。
好嘛。
作者有话说:现实总是赤裸裸的,真心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