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衙第一日
天刚灰蒙蒙的亮,晨曦冲破雾霭努力探出头,春天清晨的冷意,如肌肤触碰水流刹那的冰凉。
路口早食摊前袅袅的热气中,阮欣欣左手煎饼,右手端着碗滚烫的甜浆水,埋头吹一口,慢慢喝上一小口,再吹一口。
待温热了胸腹,驱赶清晨的凉意后,阮欣欣舒服地“哈”了口气,再拿起油纸裹着的肉包,咬下一口,立马热气腾腾地窜出一股馥郁的肉香,左手再来一口香辣嘎嘣脆的煎饼,感觉......人生已经开始圆满!
早食摊前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提醒阮欣欣时候不早,今日第一天入职报到,可不能迟到。
出了巷子,走过一条街,又过了座桥,西谷县衙的官署轮廓隐约在前,阮欣欣停下匆急的脚步,低头瞅了瞅身上的公服,又用力扯了扯衣角,让衣服更板正服帖,端了端皂帽,深吸了口气,昂首挺胸,腰背挺直地迈着稳当的小步伐,笔直朝前。
官署的大门前,一对硕大的石狮伫立左右,昂首张牙;门前漆红的大柱子支撑屋顶上弯翘的飞檐,如雄鹰展翅;大门正上方门匾上几个漆红大字“西谷县署”,笔画刚劲气势磅礴,无端给人一种威武庄严、肃穆凝沉的压迫之势。
门口站班的衙役已经看到她,阮欣欣忙吸了小口气,小快步上前拱手:“两位大哥好!我是捕班新来的小阮,今日第一天报到。”说完从怀中掏出盖了县衙大印的入职告知书。
因站值有规定,两位衙役大哥审过告知书,便放了她进入,阮欣欣从偏门进到官署,一面雕刻“贪吃太阳”的巨大照壁赫然呈现眼前,张牙舞爪的神兽张着血盆大口,脚下踩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却还贪心不足妄想吃掉太阳。
阮欣欣不敢在照壁前停留太久,那神兽似有某种魔力般,拉扯着人不受控制地瞧向它......而这时,有人朝这边过来。
“您好!我是捕班新来的小阮,请问捕班怎么走?”
......
依照指路,绕过照壁往右,经过一大排小榕树,拐了个弯便隐约瞧见捕班班房,想到这便是以后日日上衙的地方,阮欣欣免不得放慢脚步,仔细熟悉周围的环境。
班房的门是关着的,阮欣欣上前轻敲了敲,“您好?”
久不见人应,再敲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阮欣欣眨巴了一下眼,手上用力一碰,门就轻而易举地开了,原来只是掩上而已。
“您好!我是新来的小阮。请问有人在吗?”阮欣欣小声问。
久无回声。
显然,班房内没人,暗昏昏的屋里,一股说不出的浑浊弥漫其间。
敞开门后,阮欣欣一步一探地往里走,一种乱糟糟灰扑扑的感觉,到处摆放着凌乱的案宗卷本,还有股瓜果皮壳腐烂的味儿;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硌了下,生疼!可见到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又让人莫名心生欢喜,摸摸光滑的案角,走到窗边,拉起竹帘,又支起窗叶。
早晨的阳光“嚯”地一下窜进屋,晶莹温润,阮欣欣这才看清,刚才硌她脚的,是地上的果核。
举目四望,哎呀!这班房里好像有些脏乱啊,乱堆放的案宗上压着砚台,毛笔有半截伸出桌面,刚刚摸过的书案角,也明显地看出手摸的灰印子。
不过,班房后面有个小院,绿草地上两棵腰粗的大树,正被春风吹得努力抽新芽,有鸟儿落在树枒上,雀雀娇鸣,衬得班房内更安静详宁。
阮欣欣在窗边站了会儿,找出扫帚和抹布。
从进门左手边开始,那里有一张巨大的案板桌,尤其脏乱,桌面凌乱地搁着三四个茶碗,碗里的茶水早已干涸,只剩下碗底嘿咻咻的茶叶,还有案面上到处可见的茶渍果皮。
正擦桌面时,一颗槟榔朝着墙那边滚落,阮欣欣想伸手拦,奈何手不够长,眼看那槟榔要直接滚落地。
反正要扫地,阮欣欣也不甚在意,谁知,那槟榔落地的声音有点奇怪,怎么说呢?像是砸在......
阮欣欣弯下腰查看,头才刚刚低于桌面,定睛一瞧,一口气差点走岔路,只“啊”的一声尖叫,脑袋就“咚”的一声撞到板桌边上,皂帽也歪了。
顾不上疼,她以为班房里没人哩!谁想刚才俯身一探,那大板桌下,靠墙那面的长板凳上,正躺着一个满脸鬓须、睡意正酣的......大叔?
阮欣欣赶紧站直了身,扶正无辜的皂帽,礼貌道:“您好!大叔,我是新来的小阮,请问捕鱼......哦不是,是于捕头在吗?”吓过之后太紧张了,话都说不清楚,阮欣欣抿唇皱眉,担忧给同僚留下不好的第一次印象。
而被叫成“大叔”的人,正被迫的用拇指刮了刮眉毛:“......”
刚才有人进来时他便醒了,只是太累,懒得睁眼,后被阳光照得眯了眼,也懒得动,最后被东西砸了眉头,紧接着被一声高亢的尖叫给彻底“震醒”。
“大叔”一边抓着头皮,一边懒散地要坐起,仿佛要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