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人还怪好嘞

飞升的妖道，还有提升修为的散仙罪仙，心性癫狂混杂，切记低调。”

九泠点点头，她在人间十八年，过的都是被精怪追杀，被妖道捉去打黑工的日子，早已练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同归于尽的一身本领。

低调？没人比她更晓得低调两个字怎么写了。

对了，剑雪卿……

在人间，这个神仙的名字可是贯通三界六道，剑雪卿在人间驱祟除邪，被人间修行的宗门奉为师尊，也被不少靠驱邪赚钱的野鸡宗派奉为开山祖师爷。

驱邪是手段，人间嘛，财源广进才是立足的根本。

九泠忙问蔓离:“剑雪卿在天上是不是也很厉害，我跟你说，他……”

蔓离看傻子一样打断她:“真难听啊，排得上号的仙尊仙君可不会取这么没品味的名字。”

见九泠有些挫败的茫然，蔓离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语重心长劝道:“九泠，你做了一个一千年的梦，虽然梦很长，但该醒了，咱们得去采灵岩了，采不到足够的岩，就没东西吃。”

没东西吃……

这可是头等紧要的大事。

九泠赶忙往洞外冲去，蔓离叹了一声，跟着跑了出去。

六幡山往下是五毒池、四瘴林、恶鬼岭，人间修炼的妖道精怪，得道飞升的凡人，都要经过恶鬼、瘴气、蛊毒的历练，方能进入六幡山。

六幡山蕴藏有大量的灵岩，灵岩经过堪舆、采集、破碎、淬炼后便得灵岩晶。

灵岩晶是上界仙家们炼丹的燃料。仙家法力再高，若肆意耗损浪费，也终有枯竭一日。除非仙家能时时刻刻坐在丹炉前，以仙体以真气以法力驱火，否则丹炉的火一停，只得从头再来。淬炼极纯的灵岩晶一经仙家法力点燃，便能长久地释放灵焰。

灵岩晶本身就需要修行者以法力淬炼，上界仙家不屑也不愿动用法力做这种下等的粗活，于是采炼灵岩的活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飞升至六幡山修行的凡人、精怪，还有被贬下界的罪仙们身上。

灵岩晶能从恶鬼岭一路通用至九清域，比天族仙家的通行玉牌还好使。除去进贡到八重天和九清域的灵岩晶，余下便在各个界域流转。

乌黑乌黑的九泠与蔓离翻过一座山，一路上便渐渐看到各式打扮的道人、精怪、散仙，路越走越宽，渐渐的，人声鼎沸起来，天光大亮。

她这才看清是一处集市，当街叫卖着水饭、包子鸡皮、咸菜、杏片、梅子姜等从食，与人间一般无二。

“吃饱了好干活！”

蔓离掏掏钱袋，倒出一把铜钱，数了数，刚好十五文，递给两只耳朵奇长无比的摊贩:“吕老板，两份水饭，一份豆浆，刚好十五文。”

九泠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他的耳朵，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耳朵上挂着的耳环。

叮——

九泠收回手，嘿嘿嘿地笑。

“没礼貌！哪里来的妖——怪——”

吕老板一转头，迎面乌黑的一张脸，只有眼白和牙齿，吓得连拍心口数下。

蔓离拽了她一把，赔笑:“刚刚从下界上来的，没见过世面。”

说着接过水饭和豆浆，一手揪住九泠的后衣领，拽到一个不起眼的位子上，把她的脑袋往碗里摁:“快吃吧，下次碰到个小心眼的，小心你的手！”

九泠吸溜吸溜地喝着水饭，一双亮亮的眼睛悄悄抬起，梭巡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妖道仙。

一辆牛车缓缓经过，停下，上面一个戏台，身着宽大赭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正用符箓控制着傀儡，当街演戏。

傀儡做得面目全非，跟人间七月半烧的纸扎人差不多，死白的脸上两团红扑扑的腮红。

真丑啊，丑得惨绝人寰……

九泠心中发出感慨，见那傀儡纸扎人一动，胸口明晃晃地贴着——“九泠”，两个大字。

她来不及收住，狠狠地呛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