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冬猎
?我问他,他还说我命中无子呢,我刚有俩孩子,这臭和尚的话,根本不能信!”
我带住了缰绳,转向一侧,“宇文都督一定要问我为何嫁到侯家?”
他默默点头,我凝视着他,说得一字一顿,“他不赌,不酗酒,不讲废话,我心甘情愿嫁他。”
……
“黑獭,你刚才甩了我们,现在又怎么不走了,贺拔公选我们来,咱们可不能无功而返。”
“我在看天上过不过鸿鹄。”
纵马前行,呼呼寒风吹得人尤为清醒,我环视着周边,四下里浓烟滚滚,徒手肉搏的勇士屡见不鲜,这支雕翎金箭挺好,只是,该往那边去,又能猎到什么飞禽野兽?
“何妹妹?山里在烧二遍火,到处乌烟瘴气,你怎么还不回大帐候着?”
路遇我,贺六浑掩不住惊讶,忙下马到树下说话。
我见没别人,就拿出了那支雕翎金箭:“我至今还一无所获,现在回帐,晚上,头只怕会更晕。”
“也好,外头气顺些,不过风大,这天不知哪会儿下雪,你多披件风衣,我去各处检查下马匹有无损亡,你要看好自己的猎物。”
他解下马上的布袋,拎出一只受伤的山猫,在它脚上的伤口处插上了金箭,“放心好了,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大帐,这是上风口,比较蔽静,你就在这儿好好等着。”
泪水快溢出来了,他前倾着,弯了的手,终是拉过马缰绳来,“放心,没事。”
懂的人,不用多说,等他走了,我伏在马上,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天色暗了下来,山里的烟雾也不再神气,若有若无的浮着,雪花落在胡骑的盔甲上,矛盾上,马前马后的猎物上。
“我们大将军神武,简直天神附体,竟赤手缚得一只吊晶白额老虎!”
“今日于将军的部下猎得最多,不管豺狼虎豹还是兔子山猫,无一血刃,大将军一直褒奖,说于将军带领有方!”
“本该吐末将军夺得第一的,往年都是他拔得头筹,今年触了霉运挨了一顿军棍!”
“知足吧,今天山烧了两次,山猫野兽估计都猎光了,明天的狩猎才是真难,可怜贺拔将军的人连零头都没凑够!”
……
他们三五成群,打着鲜明的旗帜策马往来,许多马匹佩着明晃晃的披甲,从头武装到马蹄,听令机动,纪律严明,俨然就是到野外作战。
下雪了,我接过一朵朵碎花,盘算着如何应对晚上。贺六浑天降神明一般出现,“雪天路滑,我送你过去。”
两匹马慢悠悠地行着,他跟我说着白头见闻的趣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乎同时,后面突然袭来湿冷的土气,我心下疑惑,随即耳膜惊了一惊,刺耳的响锣忽然鸣叫着为人开道,刹那功夫,座下的枣红马猛地跃起扬脖,没等我提起缰绳靠边让道,它像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嘶吼中,一下蹿出去好几丈远——
“喵呜!”
我在心里惊叫,人已经前仰后合,慌乱之中哪记得什么要领,剧烈的颠簸之下,赶紧双手抱住马脖子,何曾想,身下的马发疯似的不管不顾,前蹄已跑到模糊,简直比踩着风火轮飞还快!
寒风,积雪,树枝,不停地砸过来——
“带住绳,带住绳,就不会落马!”
“别死抱着马脖子,赶紧松开双手,松开双手——”
“来人,捉住这匹马!”
……
不一样的声音钻入耳中,我不知道该听哪一个,迟疑之中,前面冷森森的袭来一棵树,我见势紧急倾身,冰凉的雪水横扫过脸庞,睁开粘满雪花的眼睛,随即,更大的黑暗凹凸不平地袭来,惊吓住的马狂跃翻跨,可落脚时,湿滑的山路上,前蹄一个失陷,没有任何转折的余地,身上的一切都被重重地甩起:
“喵哦——”
受伤的山猫焦躁不已,咬破布袋,邪叫着腾空离去,飘雪携过我的衣袖,可是它们太轻了,告别时摆出了濡湿的手势,唯有嗖嗖寒风,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在坚硬的白石上,还能敲击出温热的甜腥之气……
“好好地怎么会这样!哪个畜生让鸣的锣?”
“大将军,当务之急是救人……”
“来,快去接慕容大夫——”
群马乱嘶,人在怒吼,火光中一切明如白昼,却又影影绰绰,金星来回凋落。落到最后,趴在了耳畔,恍恍惚惚地闪烁道:
“阿千,你怎么样,千万不要睡着!”
“你醒醒!阿千,阿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