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欢
陆莛钟默然点头。
“她和崇安王关系果真不一般?”陆今召眯起眼睛。
陆莛钟没有说话,然而神情说明一切。
“这丫头和梁漱还真是缘分不浅!”陆今召冷笑。
陆莛钟诧异抬头:“……父亲此话何意?”
“君益,你可知道你谢伯伯本名是什么?”陆今召不答反问。
陆莛钟摇头,他只知道父亲和谢伯伯二人早年都是从隆定来的揆州,至于之前过往,父亲从未提过,他一贯乖顺,也从不多问。
“他叫薛衡,是薛氏铸剑传人,也是先仁穆太子的铸剑师。”
陆莛钟眼神一震,薛氏铸剑是江湖朝堂都追求的宝剑名家,却在鼎盛之时消隐于江湖。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无论如何不能把低调寡言的谢溪云和名满天下的铸剑世家传人联系起来。
“所以谢伯伯……他们一家为何要离开隆定?”
陆今召面色阴沉,站起身来,背对着陆莛钟。
“九年前他举家离开隆定时,正是仁穆太子意外薨逝不久。你可知当年太子死因成迷,被发现时随身佩剑不知所踪,他薛衡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连夜逃离,走之前还一把火烧了自己在隆定的府邸?”
陆莛钟惊疑不定,愣愣地问:“……这一切,父亲您是如何得知?”
陆今召转过身来:“我与他薛衡相识数十年,那时薛氏空有名声在外,到他这一代只知铸剑,全然不懂经营。大镛以武立国,正是铸剑师大展风采的盛世!我力劝他赴隆定寻贵人谋前程,把握光耀门楣的大好机会……”
他似是忆起了薛衡那时的反应,语气中有怒其不争的恨意:“……他却说宝剑在江湖才如鱼得水,直如扶不上墙的阿斗!”
“我沈鉴走遍江湖遍览天下兵器,自祖父起为帝王将相引荐了多少神兵,贵族世家均奉我沈氏为座上宾!我爱惜我这兄弟才华,他却如此不识时务。我无奈独自一人赴隆定,却在两年后听说薛氏在都城建了府。”
陆莛钟方才发现,陆今召卧房里常年紧闭的帘幕,今日却被拉开,他身后顶天立地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绢帛,上面用隶书写着三个字——“神兵图”,灯光晦暗中,隐约可见图上画着数百把兵器,刀枪剑戟无所不有,最多的还是形状各异的剑。
他留心分辨,这神兵图落款处的名字是沈鉴,俨然是陆今召的字迹。
陆莛钟看着眼前的父亲,不同于以往的风雅姿态,是他全然陌生的样子。
“我费劲唇舌劝他不来,还当他真有多么孤高!”沈鉴冷笑,“攀上太子的关系,还不是毫不犹豫举家迁徙了?结果如何?”
房中死一般的沉寂。
“所以……仁穆太子之死,真的和谢……薛伯父有关系?”陆莛钟嘴唇发干。
“你觉得呢?”沈鉴面色阴森。
陆莛钟不知道如何回答,今日沈鉴突然提起当年旧事,其中隐秘过于复杂,他一时半会无法完全消化。
沈鉴看着这个儿子,也并不着急,似乎在留时间让他慢慢冷静。
过了一会,陆莛钟缓缓抬起头,听见心脏胸腔中猛跳。
“……所以肃肃和崇安王?”
沈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所以你的肃肃,是不可能和梁漱有什么好结果的。”
陆莛钟怀疑:“肃肃不清楚当年的事么?”
“哼!薛衡那个三鞭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你认为他会将此事告诉谢桑龄么?”
“可是,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怎么就肯定仁穆太子之死一定和谢伯伯有关呢?”
“陆莛钟!”沈鉴突然不耐烦起来,“你不是喜欢薛桑龄么?!是个男人就把握机会去争取,瞻前顾后的像什么男人!”
陆莛钟被父亲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沈鉴看着儿子的脸,语气和缓下来。
“你与桑龄青梅竹马,比起梁漱又差在哪里?薛桑龄年纪尚小,心思活泛,一时移情也是寻常,不要因此气馁啊君益!”
陆莛钟表情仍有犹疑,沈鉴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爹我一生未娶,到老身边无人为伴,不愿你也和我一样。为父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肃肃,她与那崇安王本就云泥之别,又夹缠着旧事,难有善终,你就真忍心看她泥足深陷,来日痛苦万分?”
“……我不忍心。”陆莛钟有所触动,沉默半晌后,吐出这一句。
沈鉴抬手拍拍儿子肩膀:“是了,那就放手去吧,为父支持你!你薛伯父对你印象也不差。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陆莛钟才是他薛桑龄的良配。”
陆莛钟终于被父亲说服,恭声道:“多谢父亲。”
沈鉴点点头:“你我父子之间,不必言谢。去吧,早点休息。”
陆莛钟行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门,他刚刚还茫然苦痛的心情被从天而降的喜悦化解,回屋的脚步轻盈,甚至没有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