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盟
桑龄抬头望他,愣愣道:“你自己系……不就好了?”
“我酒还没醒,手抖。”梁漱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倒是镇静得很。
“哦。”
桑龄起身,接过他手中玉璏,先观察了一下他的腰带,青色的腰带与手中玉璏比对了一下,宽窄应当合适,她埋头扣上玉璏,又左右调整了一下,温润的玉色在月光下衬出几分仙气飘飘。
桑龄唇边勾起满意的笑容,抬起头,突然顿住。
薄而冰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她被拉入一个宽廓有力的怀抱。
桑龄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味道,夹杂着氤氲的酒气,她只喝了一杯,然而这月色浓度过高,这时似乎也同他一起醉了。
“登徒子……”她的头埋在梁漱肩膀,声音讷讷地发闷。
只听见梁漱低低轻笑:“这话熟悉。”
桑龄一愣,抬头看他。
二人不约而同想起在燕云楼相遇那回,相视而笑。
良夜如痴,竹影婆娑,一轮清辉下一双人影,有一瞬连虫鸣也停了,万籁俱寂,似是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桑龄低声道。
梁漱虽然喝多,但耳聪目明不减,他松开桑龄,喊了一声:“阵云。”
“额……在!”不远处树后冒出一个头来。
桑龄一愣,她还以为院中无人,顿时面红过耳。
阵云磨磨唧唧从树后现身,一步三顿地往亭中走。他的轻身功夫是王府暗卫中拔尖的,想着主子喝了那么多,注意力又都在薛姑娘身上,定然不会发现他,大着胆子屏息凝神在树后看热闹,没料到还是被察觉。
“你把辞戈支使走,自己在这里作什么?”梁漱似笑非笑地看着阵云。
“回……回主子,辞戈陪着您忙了一天,我让他休息去了,想着您这里不能离人,我才、才在一边候着的!”
“辛苦你了。”梁漱阴阳他。
“不、不敢!都是分内事!”阵云站得笔直。
“去,送薛姑娘回府。”
“是!”阵云得令,冲着梁漱身旁的桑龄一笑,“姑娘,走吧?”
桑龄点点头,红着脸不再看梁漱,快步走出凉亭,又被他喊住。
“肃肃!”
她回过头看他。
“明日中秋,我去找你!”梁漱看着桑龄,目光炯炯。
桑龄点了点头,跟着辞戈出了院门。
陆莛钟定定地看着桑龄的马车从王府后门缓缓驶远,面色阴沉。
桑龄,如父亲所说,你还是及早抽身为妙。他心情复杂地想着。
明日中秋,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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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龄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醒来时脸上还带着笑,清越帮她梳洗时忍不住道:“小姐,您注意一下,嘴角都快挂到耳后根了!”
桑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镜刻意收敛了几分,然后自己打开妆匣,摸出了一根碧色的铃兰步摇,岫玉冰透,玲珑小巧的铃兰微微摇晃,精致已极。
“戴这个。”她歪头冲清越眨了眨眼。
这些首饰妆面,桑龄一向都是任由清越摆弄,有时候还会嫌麻烦,整日琴坊剑庐来回跑,和木料金属为伴,戴着首饰实在累赘,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清越掩不住面上的笑,接过步摇,嘴里忍不住地调侃:“女为悦己者容,今天小姐不知要见谁啊?”
桑龄不答,只是笑着推她:“快点吧!今日父亲在,用早膳别晚了!”
薛衡见女儿款款走来,穿一身藕合色的轻纱长裙,刻意打扮过的妆面下是少女一张精致元气的脸,明眸善睐,俏丽动人,他有一瞬间失神,似乎看见了简清雁的影子。
“爹爹中秋快乐!”桑龄见薛衡已在厅中落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行礼。
薛衡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桑龄捉起筷子,举目四顾,一举一动间透露着轻快愉悦。
这丫头今日心情倒是不错,薛衡心中暗念。
“爹爹……”
“桑龄……”
二人同时开口,桑龄冲父亲笑了笑:“嗯,您说!”
“上次和崇安王谈到的,要跟他讲讲当年事,如今他公务繁忙,问问看王爷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其实……”
其实他今日说要来找我的,桑龄心中想着,却没说出口。
每年中秋,父亲都会带着酒,去剑庐一个人一坐一整天,桑龄知道他是去和母亲说话的,所以每年今日从来也不去打扰他,今天估计也不会例外。
还是改日再说吧,她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下去。
这时小厮从前面过来,对薛衡禀报:“老爷,有客人来了。”
桑龄一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