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张照片
宁月初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见外婆在和陈牧阳坐在堂屋忘我地聊天,宁月微提着菜准备去灶屋做饭。
她搭起板凳从悬梁上取了块腊肉,准备做个蒜苗炒腊肉。
不想社交的宁月初跟在后面:“姐,要我帮忙么?”
宁月微一眼就看穿他的内心,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了:“不用了,你要是不想说话的话就去屋里复习吧,快高考了,你要加油。”
“哦。”
宁月微去院子里摘蒜苗时发现陈牧阳也跟着出来了,他看着花坛里的蒜苗问:“花坛里怎么不种花啊?”
一路已经习惯了跟他解释,宁月微耐心道:“这里以前是种花的,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这里还有一棵很小的桂花树,后面妈妈发现我桂花过敏。”
说到妈妈,宁月微顿了一下,无所谓地继续道:“就把树挖了送人了,再后来妈妈去市场买了很多花种回来,细心照料,没想到却养出了一窝杂草,从此就不乐意种花了。后来妈妈走了,花坛荒废了,外婆就在花坛里种了些菜,吃时随时能掐,方便的很,后来就年年都种菜了。”
宁月微的语气似是怀念:“我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个花坛是极漂亮的,爸爸会种上许多妈妈喜欢的花,精心打理。弟弟年少不懂事有次撅了爸爸的花坛,还被胖揍了一顿。”
蒙尘的记忆猝不及防被掀起一角,说完她语气变的遗憾:“好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这段竟然还记得。”
想到刚进屋就看到的挂在墙上的那两张黑白照片,陈牧阳沉默,伸手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抱歉啊。”
多余的他也没问。
揭人伤疤这种事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我没事。”
宁月微无所谓地继续掐蒜苗,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干活利索,没一会儿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吃完午饭,陈牧阳说明来这里的目的:“我想拍一组新的照片,你有时间吗?”
年底了,公司催得紧,也催得烦,关键是摄影师还都放假了,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奔人家里来了。
更何况他更相信她的技术。
“嗯有,刚好我也带了相机回来。有主题吗?”
陈牧阳摇头:“没有,不过咱们这次可以试试日系胶片风,好像还没拍过这种。”
宁月微点头:“好,我晚上准备准备。”还好她之前看过数码转胶片的后期教程。
说完她翻了翻天气:“后天可以,天气不错,适合拍照。”
“好。”
-
第二天,有往年的熟客上门来买橙子,买的不多,两箱,四十斤。
宁月微去山上摘果子,陈牧阳也跟着去了。
见他有兴趣,宁月微教他怎么摘。
多了一个人帮忙效率果然高了很多,没一会儿背篓就满了。
下山时,陈牧阳要帮她背摘好的果子,宁月微怎么也不愿,说服他:“这山路不好走,你第一次来容易栽跟头。”
她告诉他她从小就在这片山坡上行走,在这里栽了不少跟头,还开玩笑说有些栽树的坑都是她用膝盖硬凿出来的,如今已经练就了不摔跤的本领。
说完她瘦小的肩膀背起那一大背篓橙子,如履平地。
宁月微低头看路,手心紧攥,又蓦地松开。
她也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弱柳扶风,可那就不是她了。她还是想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陈牧阳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也明白,他若真背了反倒帮倒忙,毕竟他已经摔了不知多少次了。
他试图在身后帮她往上抬着背篓减轻重量。
宁月微回头朝他无所谓地笑着,表情平淡:“你不用管我,我习惯了。”
她实话实说:“其实咱们这样更危险,一滑两个人就都滚下去了。”
他这才松了手。
心里第一次有了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习惯了”这三个字,却又无比不愿听到这三个字。
她和他以往接触的那些女生都不一样。
…
晚上,陈牧阳蹲在院坝里打电话,目光落在挂在竹竿上的衣服上。
那是外婆帮他洗的,他下午换了衣服没来得及洗就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时衣服已经被外婆洗好了。
现在在夜风中飘扬。
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久违的来自长辈的温暖了。
陈牧阳情绪莫名。
他这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小时,似乎是在谋划什么要紧事。
他进屋时浑身都是凉的,宁月微连忙去灶屋提了炉子给他烤火。
次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