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
渡上了一丝温度。
“绣绣不怕,征哥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是病糊涂了。”
他神色温柔,眼底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晦涩,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将废后落下的涕泪揩掉,而后又亲手将太医奉上来的药汁儿喂进了萧锦绣的嘴里,让她在他的怀中抽噎着睡去。
待萧锦绣睡熟了,皇帝面儿上的温柔神色缓缓退了下去。他坐在床边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锦绣的睡颜,直到灯豆燃尽,他方才起身走出了偏殿。
“说。”
门外,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院中,见皇帝出来,连连请罪。
其中一个年纪尚轻的太医看了看前辈们如丧考批的脸色,诚惶诚恐道:
“皇上,这位娘娘她…烧得厉害,身体本来就虚弱,如今想来是伤了神魂,有些…神智不清了。”
出乎这年轻太医意料的是,这阴鸷狠毒的皇帝听闻此话儿,却并没有大发雷霆,像往日一样处置了不合他心意的臣子和奴才。皇帝许久没有发话儿,这些跪得手脚酸软的太医们更是胸闷气短,被巨大的恐惧吞噬殆尽,谁知皇上却突然低声问道:
“她日后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这…这…”那年轻太医见同僚各个如同鹌鹑一般,一声不吭,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说道:
“或许是…有的,只是娘娘她烧久了,身子骨本就不好,臣等…也说不好。”
皇帝听罢,竟微微勾了勾唇,这在他阴郁的脸上看起来尤为古怪。再开腔,他竟说了句难得体恤的话儿,让这群战战兢兢的太医如蒙大赦:
“罢了,量你们这群庸医也不会调理这疯疾。你们只管开方子,将她身体调理健壮些便是了。”
说罢,他也不顾太医如何谢恩,兀自回到了废后下榻的偏殿之中。
十日后,废后复封皇后,复号韵贞,朝野震惊。
——
为赎回家主,薛家夫人瞒着族老,将薛家藏在金陵城中的赈灾粮分批运至城外。
有了薛家当出头鸟,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凝兰教的阴翳里。不多时,商贾遭受袭击的事件频发,许多商户巨贾都不敢出门,生怕自己陷入险境。
可即便如此,他们隐藏在城中的粮仓还是遭受贼人惦记。是夜,金陵城一处不起眼的房室燃起大火,城中粮商奇家乱了套,可等到了那处藏着积粮的库房,敢来灭火的百姓已经闻风而动,竟将满仓的粮食抢了个底儿朝天!
等官府闻风而至的时候,粮仓被烧垮了半面墙,几个守卫粮仓的家奴被捆在地上,被烟火熏得乌漆麻黑,惨不忍睹,而粮仓中养肥的硕鼠与他们一道,瞠目结舌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屋。
官差一家儿一家儿的寻访,搜查被抢走的粮食,以及纵火逃逸的罪人。然而检举报官者皆被邻里打骂驱逐,口诛笔伐,官差忙活了一天,最终也没收回几斗粮食,还进食些霉烂的旧米。当即就将报官的奇家起了个倒仰。
不过奇老爷倒也没有受太多气,只因隔日,他便被“凝兰教”的人掳走,留下一颗半干枯的兰草,以及“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金陵城的一处残破旧宅中,叶翎理了理自己的缀满红色鸟羽的衣裳,将之收拢进了包裹里。
她们刚从金陵城中乱作一团的奇家出来。用杂耍的名头,叶翎混进了奇家老太太的寿宴,在奇家与下人混迹的同时,她们摸清了奇家的几处埋藏粮食的仓库。
趁着百姓遭难,奇家屯粮之多,令人瞠目结舌。他们守卫森严的宅邸巨大的仓库已然放不下他们收来的粮食,而那些藏在城中各处的粮仓,则成了叶翎他们的目标。
本身,此事也不会有这么顺利。而金陵城的薛家一案却让叶翎几人的计划格外顺畅。对于常人来说,若有不义之财,定会多家审查。而一旦受到威胁,第一反应便是要去查看所藏之物是否稳妥。
奇家便是如此。薛家之事如此难看,让一向背靠固若金汤的金陵城发不义之财的奇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威胁,当即就发派更多家奴去看守藏在城中的仓库。
而叶翎他们只需跟随这些行踪不够隐秘的下人便可。当日,几人在各处粮仓防火,再搜罗城中孤儿以及乞丐,让他们去张罗周遭居住的百姓灭火。不多时,金陵百姓拿着水盆,到的远比奇家和官府更快,而奇家烧垮的院墙之后隐藏的一袋袋粮食,自然也就瞒不过百姓的眼。
叶翎一把将用来伪装的木盆扔了出去,高喊道:
“奇家囤货居奇,罔顾百姓死活,原来竟藏着这么多粮食,也不肯舍给没有米下锅的我们一粥一饭!奸商遭天谴了!老天降下天火,奸商遭天谴了!”
说罢,她蒙着脸冲进了粮仓,扛走一袋粮食。而那些百姓方才反应过来,立刻赤红了双眼,纷纷冲进了还冒着烟的建筑里,抢出了一袋又一袋粮米。
不多时,满仓的粮食竟然被哄抢殆尽,而那些被烟熏的涕泗横流,神智不清的护院,在绳索的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