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
“你要是不情愿就直说,拿我的东西撒气做什么?”看着那一地碎玉,洛意浓眼皮轻轻一跳。
心头在那瞬间如似有所感般发闷了一瞬,但到底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洛意浓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逗弄他几句罢了。只是因为今日精神着实不太好,连出口的话都带了些慵懒的味道。
“我是好心帮你。”容元胤一愣,随即冷声呛了回去,“下山以后寻只相似的还你就是。”
果然还是这样子的洛意浓,才是他最初印象里的样子。
他就是一时被那些说不清楚的微妙情绪上了头,才会忘记她本就是个凶悍又警觉的人。
对于前些日子那几次失控的行为,容元胤大概只能归结为——
自己脑子有病。
洛意浓这样处处戏耍,把他玩.弄在股掌间的女人,怎么会轮到他来心软。
容元胤面色由红转青再转黑,大概是着实算得上精彩纷呈,看得洛意浓都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这人看着冷淡,实则重诺又认死理,只要找准了命门不愁拿捏不住。
洛意浓扬了扬下巴示意容元胤把地上的碎玉先清理干净,他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忿忿起身,去查看镯子的样式和玉质。
是只没有杂色的白玉手镯,不过胜在细腻白净,哪怕已经碎成几截仍然能够看出几可透手的胶润感。
没有独特的纹样,这样的镯子想要找出一只相似的并不是难事。
容元胤捡起断裂的几截手镯准备清扫干净,洛意浓却突然道:“等等。”
他应声回头。
“给我吧,用这张帕子包好。”洛意浓习惯性想去转动腕上的镯子,一动便牵扯到伤处,疼得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却还是失笑道,“只是赔只镯子就叫你心疼成这样,那我不要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钱的问题,是……”容元胤气结,视线倏然停在她额角坠落的汗珠上,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吞了回去。
山间气候凉爽,洛意浓却疼得出了满额的冷汗,甚至打湿了鬓发。
容元胤慢慢冷静下来,蹲下身一点点拾起了碎玉,用帕子包好递过去,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山火的事,我们好好谈谈。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只是担心是否是我泄漏了行踪,那样的话不仅是我会陷入危险,对你而言也不是好事。”
洛意浓摩挲着玉镯断裂的残面,疼痛令得她的思绪变得迟缓,只能一点点思索着容元胤的话。
刚才不知为何心底一紧,就像是有中不好的预感却又极快消弭,洛意浓说不清怎么回事,但就是不想扔了这几截本已无用的碎玉。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你匆忙赶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在山下听闻寺里起了火?”
“不错。”容元胤淡声道,“我也说过了,山匪的说辞不过糊弄他人。”
且不说延州十二城一代匪患治理颇具成效,就看这山中隐居的是谁,稍有眼力见的也不会选中这里莽撞下手。
洛意浓如实地说:“闯上山来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容元胤被洛意浓突然的坦诚打得措手不及,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窥见一丝端倪,却见她轻嗤了一声,眼中露出几分凶戾。
容元胤倏然升起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沉了神色,冷眼审视着洛意浓。她毫不畏惧仰头同他对视,甚至有些晦暗不明地笑了起来。
她本生得动人,天生的美人就算眼含阴郁,也是冷艳的漂亮。容元胤从中嗅到危险的信号,却又控制不住一再被吸引。
他霍然起身逼近洛意浓,俯身压向她证实自己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猜测,“山间的纵火者,是你。”
洛意浓抬起并未受伤的右手抵在容元胤胸.前,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种猜测或许在旁人看来十分荒谬。”容元胤眸色沉沉,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但比起那些来路莫名的所谓贼匪,恐怕更值得怀疑的人是你吧。”
洛意浓看他几眼,“那么大个罪名扣下来,我可是不敢认的。”
嘴里头在否认,可那眼睛里藏着坏,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自己不是个好人。
“你放这把火就为了掩盖痕迹。”容元胤抬手轻轻抚过洛意浓藏在额发下的那些擦伤,眼神恍似温柔的情.人,“那些人究竟是不是我引来的或许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触及到了你藏在这山间的什么秘密。”
洛意浓的手掌抵在容元胤胸.前,能够感受到掌下搏动有力的心跳。
他们之间是极近暧昧的亲密姿态,但也可以在瞬息间变成拔剑相向的敌人。
“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洛意浓的腰肢直起来,未染就口脂的唇凑到容元胤耳边,“这里日久罕无人迹,恰好在你离开后就引来查探。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只有让他们永葬火海,你我的秘密才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