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有绿叶的书签背面,写着一句话:母亲是好意,可是她哪里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叫我蒙受多大的痛苦。
她没想到会在一个陌生人这里找到共鸣。
而这些痛苦偏偏说不得。
她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抬头穿过书架层与层之间的空隙,看到站在对面的左陆,她将书签递过去:“这句话是出于哪本书吗?”
小时候没条件,她名著都没阅读过几本。
可从小家庭和睦的左陆哪里体会过这种感觉,即便在书上看到过也不会留心。他拿出手机上浏览器搜索,网页上标注得清清楚楚,“《傲慢与偏见》。”
左陆绕过书架走到她跟前问:“怎么了?和妈妈有矛盾?”
“没有。”
她想:即便说出来他也感同身受不了,与其破坏他的三观,不如少说两句。
左陆很细致地捕捉到说起妈妈时她眼里的暗淡,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现在追问难免引起反感,于是转移话题道:“我在前面的书架瞥见过这本书。”
余晖超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未拆封的。指腹缓缓抚过平滑的塑封,偏见,对早恋的偏见,对陈阳的偏见,甚至是对她的偏见。
丝毫不顾虑她意见的做法,那所谓的关心和付出,时常让她觉得撕裂一般的痛苦。
她侧身看向停留在书架间的左陆,他拿着她之前那本知更鸟翻阅。目光停留一瞬后她回过头,扪心自问,对他亦有偏见。
他什么都没做,而她就是对他有意见,这是种病态的心理,源于易秀英。
可想起待会还要一起吃年夜饭......
自己都饱受偏见了,何苦对别人施加这种糟糕的感受?
这伤痕累累的心何时才能敞亮一点?
“你有喜欢的书吗?我送你。”她忽然对他说说。
左陆挑了下眉,微惊,看着她问:“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吧。”
他没想到余晖回答得这么干脆,嘴角遂挽起一抹很温润的笑,“我怎么不知道?”
“被你知道了还叫背着吗?”余晖反问。
这让他想起刚刚在麻辣烫店噎蒋熠的一句话,他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煞是好听。
“那我好好选选。”
结账时,余晖看到那本《泡沫之夏》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同班一学期,她留意只是没在意,左陆是这样喜欢看言情小说。
走出书店,两人在街边等了估摸两分钟,一辆黑色的不知名牌子的车停在他们跟前,这车肉眼可见的就比之前那辆奔驰奢华贵气。
余晖还没见过左陆的父母,之前家长会都是那个易叔来的。只见一个身形颀长,穿着灰色大衣,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五官俊朗,长相十分儒雅。
“小余,就穿这么点,长礼可是比和城更冷的。”左清恒绕过车子,行至两人面前。
余晖微微颔首,“叔叔好。您看上去倒像是左陆的哥哥。”
左清恒语气欢快:“是吧,毕竟我也才30多岁嘛。”
余晖憋笑,这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左清恒朝左陆说:“先上车,你妈妈还在等我们。”
上车后,余晖对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问来问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问题。
“小余啊,我记得刚拿到你成绩的时候你在附中能排到200名左右,现在怎么样?在附中压力是不是很大?”
“她期末考试考了第99。”坐在副驾驶的左陆回答道。
左清恒感到意外,而后才心知肚明地笑了,“那你呢?”
“100啊。”
“等会你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你妈听。”
余晖并不懂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但从左清恒的语气来看并不像责怪。约摸行驶了15分钟,轿车开进别墅区,小路一旁是樟树,一旁是爬藤月季,月季墙上还能看到零星的红色花朵。
小区里的别墅规格不尽相同,有两层半的小别墅,亦有自带前庭后院大别墅,余晖坐在车上,只觉得眼花缭乱。而后,小轿车在一幢3层的别墅前面停下来,前院不是很大,围墙边有一个很大的爬藤架子,貌似是葡萄树。而后便是月季,隆冬不成景象。
左清恒走在前面输了密码开门,左陆与余晖并肩紧随其后。余晖还未见到人,就听到里面热情的声音,“是小余到了吗?把人接到了吗?”
“后面呢。”
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酒红色丝绒旗袍的女人,她眉目如画,肤白胜雪,身姿窈窕有致,手里捧着一束纯白的郁金香。
当看到她的瞬间余晖就明白为什么左陆长得那么好看了,他的脸型,眼睛都特别想他的妈妈。
左陆喊道:“妈。”
陆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