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

“下一站，公交总站，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好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公交大巴上的女声喇叭很是清脆地响道。

到站了，人们蜂拥而下，像逃命似的，唯恐下车晚了。然而，张辰星和付苒清却很不是着急，他们坐在车上等着，看人差不多都走下去了，才拿起行囊来往下走去。

二人出了大巴，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象，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向什么地方走去。这座城市，似乎和他们没再有什么联系了。

张辰星本就敏感，看到这种场景，不禁地又寂寞起来，内心是一片凄凉的枯草，这枯草之中只有一丝微微的光，那便是付苒清。付苒清看到他这样，赶紧想要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

“辰星，你看，这里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咦，那面有卖烤红薯的哎。”

一位老奶奶戴着一顶棉线帽子在那面卖着烤红薯，衣着很是朴实，满脸的褶皱，高高的烤炉衬得这位老奶奶很矮小，看样子已是七八十岁的了。这位老奶奶不像别的商贩一样，没有叫卖，也没有那种放着叫卖声的喇叭，只是在那站着，偶尔会坐一会儿，用期盼的眼光看着过路的人。然而，并不起眼，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她，或许只有小孩才会驻步让他们的大人给他们买一个吧。

“好久没有吃这种烤红薯了，我们过去买一个吧。”，张辰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他们走了过去，买了两个烤红薯，边吃边和老奶奶谈着天。

“奶奶，这怎么大过年的，还在外面卖啊，您孩子呢？”，付苒清问道。

老奶奶笑了，笑容很慈祥，“他们呀，今年正好轮到值班，工作忙，就不回来过年喽。老伴死得早，我一个人在家也没点儿事干，他们打麻将打扑克的我又不会，就出来卖这烤地瓜了。”

“真不容易，奶奶您这么大年纪了，少卖点，早回家，还是身体重要呀。”，张辰星很喜欢吃烤红薯，味道不变，还是童年的那种味道，只是再也回不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老奶奶用手摆了个“八十五”，笑容满面的，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很自豪，“我今年八十五了，身体一点儿毛病没有。”，老奶奶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是那副慈祥的面孔，“哎呀，能不给孩子添麻烦，咱就不添。咱老了，不中用喽，就别再特意去讨人嫌，叫人厌恶了。”

“怎么会呢？您的儿子一定很爱您的，他们不会去厌烦您。世间哪个儿女不喜欢自己的父母，怎么还说厌恶呢？”，付苒清笑得很礼貌，嘴角边有一点红薯渣滓。张辰星看到这位老奶奶，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似一阵冬雪扑天盖过枯草，内心凄冷起来。

“真是个好闺女。”，老奶奶笑着说道，“你父母有你这样的女儿一定很幸福吧。”

付苒清听完这句话，好似内心被什么击着了一般，笑容也渐渐地消逝了，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也许……是吧。”

老奶奶并未察觉到什么，仍是一脸的笑容，透过那炉中热腾腾的蒸气看去，让人心生暖意。这时，又来了两个要买烤红薯的。

“我先忙去了。”

“去吧，奶奶。我们也要走了，奶奶您多注意身体，早点儿回去休息。”

二人走了，张辰星将付苒清嘴边的渣滓把她擦掉，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那个张辰星曾将喉咙哭到沙哑的地方。这里是世间与地底城堡交界的地方，远处是一座荒凉的秃山，偶尔会有几声麻雀的叫声，乌鸦也时常在此栖息。

他们从每一家的通道前走过，找寻着张辰星父母现在居住的那一家，还未找到，张辰星便落下泪来，毕竟地底城堡里居住着的都是人们日思夜想的亲人，都是梦里梦到的已再也见不到的人。世间没有可怕的鬼魂，有的只是回来探望思念之人的已逝去的人的灵魂。你害怕的鬼，或许正是别人期盼见到的亲人。地底城堡的人们与世间的人没有什么异处，也是男女老少，形形色色。这座城堡里居住的人，或许有工作过度的男人，有痴心不改的女人，有长寿百岁的老人，有生着病的孩童……

慢慢地，又下起雪来，这几天总是这样，动不动地便刮风下雪。张辰星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通往父母现在居住着的那座温馨小屋的通道，他没有直接跪下，举行与地底城堡居民通讯的那种仪式，而是抱着那扇门放声痛哭，直哭到嗓子干哑，近乎失声。眼泪似雨一般流下，冲刷掉了门上的尘埃。付苒清没有说话，默默站在远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阵寒风吹来，远处那些已成枯黄色的野草左右挣扎，像要摆脱魔爪一样，但没有作用，最终还是被那雪压在了下面。张辰星哭到身子都软了，他浑身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往外肆意放着泪，要不是有着那扇门的支撑力，恐怕他现在已经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付苒清有些害怕了，本来天便极冷，张辰星又哭得这样厉害，恐怕再哭下去他也会出个什么好歹。于是，她放下行李，上前去将张辰星扶起，然后安慰着。

“苒清，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