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聋

周重越跌落在地后的瞬间眼前一黑，似乎察觉不到疼痛感。

等到意识回拢，全身各处的疼痛感立刻蜂拥而至。

亲眼目睹的罗素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踉跄地跑过去，却没站稳只好手脚并用爬过去。

“小越，听到妈妈说话吗？”她不敢轻易去触碰周重越，拿双颤抖的手无处安放。

周重越侧躺在地上，鼻腔一片濡湿，温热的液体瞬间流出。

那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地面，罗素神色大骇，小心翼翼地扶起周重越的脑袋。

周重越眼前一片朦胧，他也听不清罗素在说什么，左耳里像是飞进一只迷路的蜜蜂，一直在嗡嗡作响。

“小越，小越？不要吓妈妈，”一只手颤抖地去擦血，又在他耳边小声地呼唤， “小越，小越。”

罗素撩起衣服去擦周重越鼻间涌出的血，又将他的右手掰直中指举起来，这样有利于止血。

周见明站在一旁，他怒气上头没想到周重越会跑过来接下那一巴掌，看着那孩子鼻间血如泉涌一般，他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内心一片慌乱。

他根本没想对周重越动手的。

罗素看他愣住，声嘶力竭地吼道： “周见明，他妈的赶紧叫救护车啊，救护车！”

周见明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找手机打120。

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开，透进白色的亮光，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周重越寻求安全感一般拉住罗素的手，慌乱地喊： “妈妈，妈妈。”

罗素的心宛如刀割一般，恨不得能将周重越身上的痛楚转移到她的身上，可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她能做的只有轻声不断地安慰： “我在，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周重越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尤其是脸颊和耳朵，疼痛经过神经的传递刺激泪液不断产生，眼泪宛若开闸的洪水流泻而出。他缓了缓，动手想要指向左耳，小声抽噎着说:“妈妈，耳朵、耳朵疼。”

罗素立马去查看，侧头看到周重越的左耳居然有血流出来，整个人仿佛被晴天闪现的一道的霹雳击中。

“周重越的母亲在哪？”一个护士走过来对着在门口等候的人问道。

罗素焦急地上前，她抓住刘娜的手腕，急切地询问： “我是，请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刘娜看着眼前如同疯子一般的女人，面上两侧脸颊都是被人掴掌的痕迹，头发虽然草草整理了一番，还是能够看出十分凌乱。

收回打量的视线，她温声安慰道： “医生正在检查，待会才能出结果。”

又不露声色地往她身后看，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几个人好奇地看过来，刘娜拍拍她的手，问道： “孩子的父亲呢？待会我们还需要他签个名字。”

父亲？周见明？罗素扭头看，长椅那并没有看到周见明的身影。周见明没有和她一起上救护车而是骑着摩托车跟过来的，虽然慢了十几分钟赶到但刚才她确实看到周见明在旁边等候。

听到护士这样说，罗素害怕待会耽误了周重越的治疗，急忙说道： “爸爸刚才还在的，他人不在，我不能签吗？”

刘娜点点头，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要的是父母双方的签字。” 她不放心又再问了一句： “孩子父亲确定跟来了吗？”

“跟来了，刚才还在这，可能去上厕所了。”

根本没有要父母签名这回事，只是想知道那位施暴人有没有跟过来，好方便报警将他抓起来而已。

刘娜又简单安慰了她几句，招呼另外一个护士过来让她带罗素去处理伤口。

安排好之后刘娜就离开了，她往厕所的方向走，在一个转角的拐弯处就闻到一股烟味，果不其然往里一看，走廊里头蹲着一个男人在抽烟。

刘娜皱着眉头出声制止:“先生，这走廊都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你怎么能在这里抽烟呢?”

周见明在急救室外面坐立难安，说实话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医院里白色的墙壁充满着冷意，眼睛一闭又想起周重越流血的模样，一股沉重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

邻座的男人被他一会站一会坐搞得不耐烦了， “兄弟，你安静坐会，实在不行你找个吸烟区抽一根冷静点。”

周见明爱喝酒打牌却不抽烟，听到他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想尝试了。于是他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 “我没带烟，给我一根？”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但好歹能让周见明离开一会，便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给他。

周见明接过烟但还是没走，男人皱眉眼神疑惑他咋还不走， “嗐，我真服了，连打火机也不带啊。”

又把打火机给了他，嘱咐他用完拿回来给他。

周见明找了半天没看到什么吸烟区的指示牌，干脆挑了一个没人走的地方。

他回想着见到的那些烟鬼抽烟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