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大司马进入另一个雅间,刘县令早早在此等候。他进来时所有人都站着陪笑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唯有自个知道。
案几上冒着热气的特色佳肴,被汗珠浸湿的鬓角,装模作样的做派实在令人作呕。
“各位大人久等了,某以酒谢罪。”他一饮而尽,又让大人们轻便,随即品美酒,食美味,观美人好不快活。
“大人言重了。”一行人举杯畅饮,强颜欢笑。
良久还不见大司马有所作为,有人沉不住了。
今日若只是个同僚之间聚合之宴,那定是宾主尽欢的结果。
刘县令斟酌几下,谨言道:“大人赏脸赴宴乃我等之幸,正是大人莅临才使得我几人有机会尝到浮云楼之美味。”
大司马不置可否,兀自饮茶。
“大人有所不知此菜名为‘肝膋’,入以犬之心肝,可养阳胆生五脏,有奇妙之处。”
其余人附和着刘县令。
大司马环顾四周,突然嗤笑道:“素闻怀陵李大人爱狗如命,怎得今儿个还吃起爱宠同辈。”
心被高高提起,话到嗓子也强行转弯。
刘县令胆战心惊,此行目的是要搞清楚之人所求为何,要说大司马是为着大公无私为民请命,他们自是不信的。
几日来怀陵的显赫人家频频发生失踪事件,在场官员的妻儿老小都失去联系,谁的手笔显而易见。
提及爱犬,他心神一抖,又平静下来。它速来被圈养在内院,咸有人知,大司马若非有所求,何必提及。
“爱犬忠心耿耿再体恤不过,我有一好友擅训犬,得了几只不错的,过几日可带去供大人挑一挑。得到大人赏识,这犬也是一番造化。”刘县令谄媚地笑着,望着不动声色的男人满头大汗,其爱妾爱子及敬重的老母亲皆不知所踪。
大司马起身,他人也不敢就坐。
大司马赞许地看向刘县令,正面回答道:“刘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不仅是友人的狗,你的爱犬我也十分中意。”话里话外不言而喻。
“历朝有过‘狗人’一官,也如陈大人的爱犬一般忠心耿耿,时令飞迁今朝不比前朝。你也需要谨记,肝胆相照,肝吃得多恐引火上身。”
陈县令隐忍不发,恭送大司马,直到他出了门很久很久,他才敢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砸向地面。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陈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我们谁也得罪不起。”官员们围绕上来,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怀陵地界偏远,受朝管制有限,故而朝廷拨款向来是只拨不管,其中有多少用之于民他们心中有数。这次各地受灾严重,款项本就不如往日,多分一份也就罢了,不耐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还能如此……砧板上的鱼肉,待人宰割。
刘县令怒极,浑圆的大肚子顺着情绪一上一下,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在郊外一批一批瘦骨嶙峋灾民对下之下是如此可笑。
他努力冷静下来。
雅间响起“咔嚓嚓”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众人往主位看去,翠绿色的盏上的裂纹一点点增多,越来越大,落得满地都是。
众人更是心惊,对大司马恐怖的武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照大司马所言,有藏私者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刘县令凌厉的眼睛扫过众人,放下狠话,众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他甩袖离开,还有自己的算盘。
夜色之下,远处一抹光予人方向。
进到后院的大司马果不其然看到了预想中的情景,少年房中有微弱的灯光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他知道少年对其母面上百依百顺暗地里阳奉阴违,满口花言巧语。
翌日清晨,大司马起身时少年已经离家,放于其房门前的东西仍然保持原样,是房间主人故意视而不见,还是无意之举都使得他欣然的唇角放下。
午时,沈家阿父阿母在家中忙碌。
隔着许远便听到少年爽朗的声音道:“阿母,我回来了。”
回来的不止他一人,伴随着明显不属于沈母的女声,大司马展开竹简,心不在焉。
少年有侠气,五湖四海遍布友人。
女郎异常亲密地黏在少年身后,崇拜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少年不遮掩自己对女郎的偏爱,黏黏腻腻地牵着手,少年少女异常相配。
竹简小字大大小小不一,不时还有墨团模糊,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李氏弹下沈蔚然的额头,对自家孩儿一再妥协。“亏得有雅娘陪你胡闹,胆大包天的性子随了谁了!”
“我才没有胡闹嘞,我是在正正经经地行君子之势,施善事结善缘。阿母不信便问问雅娘,雅娘亲眼见证。”
他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几人忍俊不禁。
“你三人先去歇着,做好了便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