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眉毛
“边走边说。”陆小凤顺势放开她,脚步仍是急急的往外走。
容遐回头,花满楼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已经跟上来。
来不及牵马,三人一路轻功朝城外疾行,陆小凤边走便道:“叶孤城中了唐门的毒砂,容遐快随我去看看。”
“陆小凤你这是疾病乱投医?我已经弃医许久,岂不是浪费时间。”
“叶城主不是今日才现身春华楼,怎么就受伤了?”
容遐与花满楼同时开口。
叶孤城怎么受伤一事解释起来实在话长,陆小凤先回答容遐:“如今全城的目光都在搜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若是找寻常大夫,未必解得了毒不说,恐有危险。西门吹雪医术不差,但不知踪迹,容遐你怎么说也是容家嫡系一脉,试一试总是没错的。”
容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且不说唐门的毒砂能不能解,难道我就不必担忧有麻烦和危险么?
陆小凤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有花满楼在,就算有心人得了消息,也不敢出手。”
安抚了一句,陆小凤又转头对花满楼说他这一日的经过,从叶孤城现身春华楼,孙老爷被毒蛇攻击,公孙大娘被勒死,到胜通报恩发现叶孤城委身破庙。
花满楼叹息:“这一日竟发生如此多事情。”
正说话见,就到了城郊的庙外。夜里圆月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十分打眼,陆小凤忙加速迎了上去。
“如今全城的人都在找你,你要到哪里去?”又指了指跟上来的两人:“这个是花满楼,这个是豫南容氏容遐。”
容遐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眼眸,分明没什么情绪,却直直盯得的人低下头去。容遐没有低头,甚至十分平静的朝叶孤城行礼。
“见过叶城主。”天外飞仙,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惊心动魄。
叶孤城看了她一会儿,返身朝破庙走去,“我若不叫这位容姑娘瞧瞧,想必你是不罢休的。”
陆小凤没有否认:“毒砂不解,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叶孤城决意不肯取消比剑,陆小凤只能尽量让朋友好过一点。不止叶孤城,解了毒,与西门吹雪亦是一件好事。
坐在厢房僵硬的床板上,叶孤城抬手解开身上的纱布,伤口显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处理,有鲜血和化脓的气味飘散。
厢房很小,四个人稍稍显得拥挤。容遐近前翻看带血的白布,并不细瞧叶孤城的伤口。一低头对上了叶孤城清冷淡漠的目光,很快移开视线。
她看的迅速,又稍稍切了脉,便直言道:“我学艺不精,无法为叶城主解忧。”
陆小凤皱眉,觉得容遐太过潦草,但也不算太失望,本就没抱着必能治的想法,唐门的毒若是轻易能解,便没了蜀中的名声。
叶孤城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再次拒绝了陆小凤回城内的提议便端茶送客。
夜间开始起雾,随着行走沾湿衣裳,几人走在城郊之间,不如来时的紧促。陆小凤对着两位友人说起他的推测:“…既然有青衣楼,红鞋子,那么再有个白袜子也无甚奇怪,我到今日才发现,和尚和道士若是愿意,京中盘踞多年的两大地头蛇也可以买来玩玩。”
“你怀疑老实和尚?”花满楼摇头:“可是所谓的白袜子不过是你臆测出来的,未必存在这个组织。”
陆小凤却是冷笑:“从没听过和尚逛妓院的,谁知道老实和尚老实不老实。”
容遐突然出声,一向温和沉静的脸色露出一丝冷意:“是否逛妓院不知道,和尚杀人我却是见过的。”
陆小凤,花满楼一齐望向她。
容遐道:“如果你嘴里的老实和尚样子看起来很老实,光脚穿着一双破旧草鞋,总是坐在日光下捉虱子的话,我在洛阳偶见过他几次。”
“离开洛阳时见的最后一次他正在杀人,手中铜板出手很快,顷刻间便取数十人性命,只因那几人出言不逊冒犯于他,他便念着佛号将那几人连同围观之人杀了。”
“我目击杀人,却不清楚他深浅,只作不见,没露出端倪来。”容遐面色冷淡,情绪不辨:“果然,这江湖上,不管是生的凶神恶煞或慈眉善目,手上总有几条人命。”
“好一个老实和尚!”陆小凤当即跳起来。他目中精光一闪,似有什么线连接起来。
见他如此,容遐眉间一动,虽她说的是实话,却似乎将陆小凤引到另一个方向上去了。这非她本意,只得开口: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我当初打算一路往南到南海去,便是有意见一见白云城主的风采,后来停在江南。没想到机缘巧合,今日在京城见着了。”容遐转头问花满楼:“花公子见过西门庄主,较之如何?”
“皆是当世绝有的剑客,难论高下。”花满楼沉吟:“不过,叶城主身掌一座城,气息更莫测些。”
容遐笑而不语,不愧是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