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圹埌之野(上)
除了风餐露宿,生存条件艰苦之外,更考验人心理素质的还有独自面对广阔天地的孤独、渺茫之感。这时若能有人陪着,共担风雨,自是让人不胜欣慰。
我心情大好,精神也放松下来,不吝讨好道:“我刚刚看见一位美男子向我走来,一时走神,别生气嘛!”
他的眼睛是单眼皮,内眼角勾,外眼角翘。当他眯起眼睛或半垂眼皮时,上下眼睑和内外眼角就连成内敛外扬的狭长弧线,配上那对黑如浓墨、润如水玉的瞳眸,显得深不见底、凌厉慑人,仿佛能包罗万象、洞察一切。
眼下,他正是微眯了眸子,用那双幽深黑眸锁死着我的目光。
我跟他对视了数秒,喉咙一阵发紧,吞了口唾沫星子,别开眼睛,看向一旁。
他见我窘状,嗤笑一声,挖苦道:“既能口出狂浪之语,怎的不敢正眼看我?”
我好言好语夸他长得好看,又没恶意,他便说我轻浮,这就让我不太高兴了,立马反驳回去:“我这样就算浪荡,那你昨夜对我动手动脚,又搂又抱,算什么?”
昨夜未生火,皮氅又只有一件,两人依偎取暖,迫于环境情势,我能理解,不会记在心里斤斤计较。若非他谮言相加,我也断然不会拎出这事来挤兑他。
“说到动手动脚……”他嘴角轻扬,笑得十分轻佻,弯下腰,双眸迫近我,鼻息相触,我看到他薄薄的两片唇瓣在我鼻梁上方一张一合,“却不知昨夜是哪个、不知羞地往我怀里钻?还将手伸进我衣裳里……大肆轻薄?”
看到我逐渐凝固板结的呆滞表情,他笑得更轻佻了:“‘臭流氓’三个字,在下可否还你?”
“我、我……”
我自知睡相不端,理屈词穷,正绞尽脑汁地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已直起身子,将兔子塞到我手里,随口吩咐道:“烤了,兔皮留着。”那副使唤人的神态举止,仿佛与生俱来般自然而然,倒是令我傻了眼,一时间应对不及。
他走到山洞门口时,略顿了脚步,睄了两个雪人一眼,道:“堆得很好。”我还没来得及得意,他补充道:“同你很像。”
我笑道:“我就当你夸我可爱了。”
他转头看向我,没有戏谑,没有嘲弄,带着探究之意,认真而严肃地问了句:“你从何处学来这许多怪词?”
我不明其意,云里雾里地道:“哪里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