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里德带着艾伦踩上楼梯，一边上楼一边随意地闲聊：“你还记得派克森吗？威廉·派克森，我应该和你提到过他。他手上有一座茶园，几年前我们还谈过几单生意，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他的来信，说他远渡重洋去了东非，以后也会周游各国，没什么机会回来了。”

里德的人脉就像蜘蛛网，几乎走到哪里都有熟人，艾伦想了半天也记不起这位派克森是何方神圣，只好敷衍地安慰一句：“那真遗憾。”

走在前面的人回头睨了她一眼，眼里有玩味的亮光：“不过我却知道一点内情。因为他找了一位同性恋人，要是继续留在英国，万一被有心人发现端倪，恐怕会被扭送上治安法院。”他重新转身，“我觉得他出国的做法很稳妥，并且回信祝福了他，你觉得呢？”

艾伦莫名其妙被要求发表意见，但她实在没话可说，天知道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并且对于里德把别人的辛秘告诉自己充满了疑惑。心想，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绝不会把别人的私事到处吆喝，我都要觉得他“大嘴巴”了。

她语塞了半天憋出了一声“哦”，觉得里德的脚步一顿，似乎是在表达不满，这才找补着加上一句，“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决定的自由。”

里德踌躇满志的声音重新从前方飘下来：“我就知道你对于情感是很开明的。并且，周游旅行很不赖不是吗？我们也去过许多国家了，你应该也很喜欢这种时时刻刻接触新鲜事物的日子吧？”

他们已经上了四楼，里德却还是脚步不停，艾伦都有点累了，微微喘气道：“旅行挺好的，但那是为了挣钱，不然我还是喜欢呆在家里。更何况莎莎还在这里呢......还要往上吗？你该不会想带我上阁楼吧？”

温斯特的宅邸有一座尖尖的塔楼，顶部是四面栏杆的露台，除了定期的打扫，平时很少有人上去。

里德扭头嘲笑她：“加把劲儿呀，阁下。我保证上头的风景一定值回票价，或者你要我背你吗？”

那坏笑真够刺眼的，艾伦愤怒地忽略了最后一句，并且伸手把他往上推了一把，那意思是走你自己的吧。

但里德的确没有夸大其词，甚至他把时间掐算得刚刚好，在他们踩上最后一级台阶，遥遥望见围栏外的天空时，两人都被那片一望无际的粉色震撼了。

艾伦原本站在里德身后的，此时都忍不住拨开他自己往前走，扶着露台的栏杆抬头眺望。天是灰蓝色的，霞光是粉色，厚厚的云层堆叠着，把颜色匀成紫色，掩在棉絮般的云朵之下，极目远望处，落日的余晖又是明黄色的，任何油画都画不出这样浑然天成的色彩。

艾伦不错眼地看着，嘴里不由发出喟叹的音节。

里德施施然地靠在她旁边的栏杆上，学着她的样子眺望着：“这不比那些晚宴舞会来得美丽震撼吗？谁能说不是？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放在礼服、吊灯、奢华的装潢上，我们只不过是换一个视角，并不说明我们就是错的。”

艾伦觉得里德话里有话，但又舍不得移开视线，最终只分给了他匆匆的一瞥，不以为意道：“我没有说你错呀，对于美的欣赏不分对错。你怎么了，里德？我觉得你今天一直在卖弄高深。”

艾伦一味地看着天，这样也好，这样里德才能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凝视她。

淡粉色的余晖映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面部线条十足的柔和。这就是一个女人，美丽的女人，里德想，过去近十年我怎么就从没有过怀疑呢？我是当局者迷了。

他暗笑一声，语调前所未有的柔和，受迷惑一般开口道：“你说得对，美是不分对错的，同样的爱也是，对吗？我以前从没有想过，但在我收到派克森的来信后我突然，我——”他难得的语塞了。

艾伦心头一跳，直觉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来，再美的霞光都顾不上了，下意识地扭头看他。

里德幽深的眸光就等在那里，等她回头，直直地撞上。他眼里的灰蓝比天空的灰蓝更深一些，像无缝不入的大海，可以卷着脚踝把人拉向深处，“你没有想过吗？男人和男人也未必不可。”

那抹灰蓝里闪过一簇亮光，下一秒，里德已然俯下身来，覆上了艾伦的嘴唇。他的鼻息炽热，全部喷洒在艾伦的鼻尖，趁着她惊愕怔楞的片刻，温热霸道的舌头已经顶开唇瓣长驱直入，像是标记烙印一般，誓要在她的口腔中留下自己的气息。

恍恍惚惚间，艾伦想起自己评价过里德的嘴。他的嘴太毒了，某一次被气得半死时她说过：“里德的嘴是枪口，舌头是刀子，你说有人想吻他？那么祝她不要被刀子割伤，也不要尝到一嘴的火药味！”

那张嘴会温柔地吻一个人吗？

艾伦想都没想过，他不要开口讥讽就足够温柔了！可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艾伦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成一块石头，感官与思维不知延迟了多久，方才后知后觉地向她传递出一条讯息。

他在......吻我？

“老爷！格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