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雪伦回到大厅后又靠墙饶了小半圈，确认从露台上绝看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才捂着嘴偷偷笑起来——斯特兰德先生看起来并不是对自己无动于衷的，他也不在乎嫁妆多少！这不是很好吗，她的计划比想象中更顺利，并且——

雪伦不能否认，即便不是出于计划，她的心里也很高兴。

这种时候，女孩儿们的心情是控制不住的，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在热闹的人群里搜索起艾伦的身影，希望把这个讯息分享给她。但奇怪的是，和往常时刻留意看护着她不同，艾伦似乎压根儿不在舞厅里，怎么都找不着。

雪伦不由得担心，是不是她的头晕症发作了？从晚宴到现在，她确实在嘈杂的环境里呆了够久了。

恰好艾尔玛从舞池边上穿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碟小点心，看见雪伦后灿笑着挥了挥手。在雪伦向她询问艾伦的踪迹时，惊呼道：“啊！他不见了吗？舞会开始时珍妮弗太太请他照拂着我点儿，他怕我紧张，还请我跳了支舞——”她像做错了事似的，脸颊发红，“我踩了他好几下，他是不是被我踩伤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艾尔玛鹌鹑似的低下了脑袋，又试探着抬眼观察雪伦的表情。雪伦人很好不假，但艾伦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定比自己高。

在她战战兢兢的时候，雪伦已经把整个大厅又打量了一遍，显然某位先生也不在，于是她悬着的心落下了一点，拍着艾尔玛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哥哥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我想他是在道森先生那儿休息，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她虽然对里德·道森颇有微词，但还是得承认，他对待艾伦是实打实的好。

果然，临近舞会结束时，艾伦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大厅里，也许是太累了，她瞧着情绪不高，见到自己时也只是点头笑了一笑。

因为晚宴事件，黛西已经被提前送回莺庄收拾行李走人了，马车里便只坐了她们两个。可是一上车，艾伦便安静地靠到了软枕上假寐，雪伦以为她一定会说点什么的——这是自己第二次参加具备规模的大型舞会，又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举办的，退一万步讲，还有晚餐时惊险的博弈——她怎么都不该保持沉默。

一路上只有哒哒的马蹄和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响，雪伦想看看景色打发时间，可扭头看向窗外，夜空像一块无趣的黑幕布，连星星也没有一颗。

她没劲地扭回头，看见艾伦的眼睛睁开了点。

雪伦小声清了清嗓子，闲聊道：“今晚的舞会真不错，各方面都是。真不敢相信道森先生能办成这样一场气派又别开生面的宴会，我想从明天起，镇上对他的言论就要转变风向了。”

能从她嘴里听到对里德的好话，真算是破天荒的事，可艾伦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康德拉管家一定料理了大半”，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雪伦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可是艾伦一脸的疲惫，她的头前不久还磕伤了，她就不好意思开口打扰，只能怀揣着惴惴的心事瞧着她的睡脸，这一瞧，就瞧到了莺庄的门口。

马车停了，艾伦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就像她根本没睡过一样。雪伦抿着微笑想再和她搭讪，可艾伦动作迅捷地弯腰跳下了马车——尽管她下车后向自己伸出了臂膀，但显然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她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雪伦挽着她的胳膊跳下车，还没来得及说话，早就等在门口的柏莎太太就迎了过来。

这是当然的，黛西哭哭啼啼地被人中途送回来，一进门就哭着说自己不想走，磨蹭着不愿意去收拾行李。问她怎么了，就一个劲儿的摇头，直到自己放沉了脸色，才期期艾艾地说自己鬼迷心窍，拿了雪伦小姐一件不值钱的小东西。

柏莎太太看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可雪伦又不会做没道理的事，她拿不定主意，只好让黛西先回乡下的家里去。天知道，安妮和吉蒂也听见了黛西的哭声，自己费了不少口舌才在休息时间把人赶回了佣人房，免得她们问东问西。

现在小主人们回家了，总算可以让她问个清楚了！

面对柏莎太太的问题，艾伦忍不住地沉默，好像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半晌才滞涩地开口：“她......她做了错事，所以我们决定解雇她。”她不由地看向雪伦，心想，自己的眼睛里一定有非常复杂的情绪，因为在她们四目相对后，雪伦欲言又止地抿住了嘴唇，戚戚然地。

艾伦叹了口气，又分别对雪伦和柏莎太太微微点头，疲惫道：“实在是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有什么事，都留到明天再说。”

艾伦先行上了楼，柏莎太太总觉得气氛不妙，于是冲雪伦使眼色，做着口型问她发生了怎么。可奇怪的是雪伦小姐也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睡吧”，哪一张嘴她都撬不动，没有法子，柏莎太太只好先回房休息。

雪伦虽是这样说，可轮到她自己，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床单被卷动着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