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了，甚至还冲他微微笑了一笑。

她拿着手套去结了账，在等待店员包装的时候挨到他身边。雷蒙德听见她小声地道谢：“我还没有正式向您道谢呢，斯特兰德先生。感谢您对艾尔玛的帮助，还有——”她咬了咬饱满的下唇，“我还要向您道歉，我是说——那次，我不该说话那么凶，还对您发脾气......”

“不！”雷蒙德心知肚明所谓的“那次”是什么时候，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为这句道歉流动了起来，“是我冒犯了你，请原谅我说话太过直白，但那绝不是我的本意。”

“那么您就是原谅我了？”雪伦难掩欣喜地绕到雷蒙德的正对面，仰着莹白的小脸，用那对蓝汪汪的湖泊似的眼睛殷切地望着他。

雷蒙德被那一眼看得几近晃神，心跳也咚咚有声——她在请求原谅，原来她也渴望他的原谅，他并不是一个人一头热忱！于是顺理成章的话就可以脱口而出了：“当然，如果我也获得了你的原谅的话。”

女店员习惯性地把包好的商品递给了先生，男女同行，当然是男士拎包了。雷蒙德自然地伸手接过，而雪伦竟也没有制止，她略带羞涩地瞥了雷蒙德一眼，在离开店面后邀请道：“我们到处逛逛好吗？我太久没来这里了，看什么都觉得怀念。”

于是两人沿着街道往里走，雪伦指着街对面一间玩具店的橱窗说：“你看那里摆着的洋娃娃，在我小时候可都是稀罕货，很多小孩子围在窗外看，可我就从来不去。我父亲逗我，说是因为我长得可爱，照着橱窗玻璃，里头的娃娃没有一个可爱过自己的，当然没什么可看了。”

雷蒙德笑着“嗯”了一声，似乎已经想象出她小时候可爱又骄矜的样子了。

走到街面的拐角，雪伦又说，“还有这里，小时候艾伦也常带我来牛津街，我故意跑出他的视线，等他急匆匆追过来的时候，再从拐角处窜出来吓他一跳。”

也许是提到了艾伦的缘故，雷蒙德这一次没有笑了，而是不大赞同地说：“你既然知道自己长得可爱，就不该一个人乱跑，如果被别人骗走呢？你小时候也太没有警惕心了。”

说话间，他已经顺着雪伦的脚步拐进了一条细长的巷子里，这里应该是两排商铺的后门，只是白天店家忙着做生意，巷子里便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怎么会没有警惕心呢？”雪伦的脚步不停，却一改雀跃的语调，声音徒然沉重起来，“要是没有警惕心，我也不会执意跟艾伦离开伦敦了。”

离开伦敦。和艾伦。

雷蒙德的皮靴一顿，像是被敲了一记警钟，直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同小可，几乎屏住呼吸去听。

“你想的没错，艾伦本来没想要带走我的，因为父亲不在了，还有继承遗产的表兄会照顾我，我留在提尔莫无疑会生活得更好。但是——”雷蒙德凝视着雪伦，可后者并没有回以对视，她只是紧捏着手里的伞柄，紧张似的咬着嘴唇。

“父亲去世后不多久，他就住进了庄园。那天晚饭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东西贴着我的小腿，我甚至觉得他想、想撩开我的裙摆。”雪伦拧着眉头闭了闭眼，呼气以缓和情绪，“可当我推开餐盘站起来的时候，他又很客气地对我道歉，问是不是挨到我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那时候骤失双亲，确实整天神经兮兮的，甚至眼前一阵恍惚，从楼梯上摔下来过。”

雷蒙德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绷紧了面容，看起来严肃非常。

没有一位小姐会把这样的遭遇告诉别人，正因为如此，他深刻地明白雪伦是抱着怎样的深意向他坦白。

“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艾伦离开庄园的前夜。那天晚上，我想再去看看他和他道别，我走在二楼的长廊上，听见一道脚步声一路跟着我。”雪伦的紧张似乎到达极点，连脚步都停了下来，“约翰逊就站在那里。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的神态，他眼里冲着血，看我就像看一顿饕餮大餐，他走过来摸我的脸，说以后会好好照顾我——”

雪伦猛吸了一口气，小巧的下巴发着抖，“我很害怕，我那时才十二岁，我——”那种恐惧似乎延续至今，才几个呼吸的工夫，她的眼眶鼻尖都红透了，“我逃命似的冲去了艾伦的房间，我把约翰逊的举动都告诉了他，我说约翰逊是个恶魔，并请求他把我带走！”

“第二天她和约翰逊大吵了一架，他当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说要和我一起走，让我在他和约翰逊之间选一个。约翰逊几乎暴怒，掀翻了餐桌，又破口大骂艾伦忘恩负义。当时家里的管家，资历很深的高级女仆，也许还有几个亲戚，所有人都在谴责艾伦，但——”

讲了那么多，雪伦总算露出一个带着眼泪的微笑，“但他就是带着我逃出来了！谢天谢地——”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只大手覆到了她握着伞柄的手背上。

雷蒙德讲话或许欠缺委婉，但肢体上从来不会逾矩，做什么事都会事先获得准许，可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执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