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她就被彻底安排了。艾伦对此的说法是：“我们不能让一个孕妇坐在马车外风吹日晒，并且我们过快的赶路行程也不适合孕妇，罗茜，会有人把你带去肯特郡的旅店的。”

而里德则在旁边拍手，假笑着称赞：“多么体贴周到，这世上很难遇到这样好心的——前雇主了。”

他把一个“前”字咬得重重的，那是在恫吓自己不要不知感恩，要么照办，要么滚蛋，罗丝玛丽全都听懂了！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先去了肯特郡再做打算，至少也算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直到她被送到肯特郡的旅店并在那儿住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能再见到艾伦少爷一面！

“等格林小姐回来后，我们会带您去见她的，这是您唯一的愿望和要求不是吗？难道您现在又要求更多吗？”被里德安排来照看她一眼的仆人客气地说，神情却和他的主人一样倨傲讨人厌。

可恶的道森！

罗丝玛丽只觉得一团怒火堵在心口，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她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终停留在书桌前，用歪歪扭扭的、夹杂着拼写错误的字体写起了短信。

另一边，艾伦在踏进莺庄大门的那一刻就受到了柏莎太太热烈的欢迎和拥抱，“可算把您盼回来了，少爷！您明明说过只去一个月，但中途又来信说会多留一段时间，我为此担心得要命！”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不是什么大事。”艾伦搂了搂她，对自己的枪伤含糊其辞道，“我生了场小病，养了几天。噢，还有莎莎，斯特兰德先生向她求婚了，还带她去了巴斯做客。”

柏莎太太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这我知道，那封信在几天前就到了，真希望他们进展顺利。要我说，您在信里净写雪伦小姐的事，也该多写点儿您自己的事。”

艾伦温和地笑了笑，突然问道：“对了，柏莎太太，您还记得罗丝玛丽吗？我想她曾经做过莎莎的女仆，在提尔莫的时候。”

柏莎太太拧着眉头回忆起来。

也是，她曾经是已故格林太太最得力的女仆，基本上只和管家或一等女仆打交道，而那时候的罗丝玛丽不过是个小姑娘，完全够不上那个级别。

终于，她像是在记忆的旧匣子里翻出了这么个人来，凭借模糊的印象，边想边缓慢地描述：“好像是有那么个小姑娘，给雪伦小姐整理裙子，对吗？嗯——她很殷勤，很会讨人喜欢，但说实在的，我不是特别看中她，我想雪伦小姐也一样。”

“为什么？”艾伦饶有兴趣，“你说她很会讨人喜欢，不是吗？”

柏莎太太呵呵笑了几声，“是的，但是她会讨你喜欢，扭头也会去讨别人喜欢，尤其当那个人和你不对付的时候，你对她说过的任何话或秘密都有可能成为谈资。好吧，也许就是有这样的人，喜欢广交朋友，只是我自己不太欣赏罢了。”

“至于雪伦小姐，我记得她一向比较喜欢老实的小苏菲，看她把珠宝首饰交给谁打理就知道了。她不让罗丝玛丽打理珠宝，那总是不大信任她的意思。”柏莎太太絮叨一顿后问，“为什么突然提起她呢？”

艾伦太阳穴一跳，搪塞道：“没什么，只是......回伦敦总让我想到很多以前的事。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被领进提尔莫的时候，似乎就是她给我拿的换洗衣服，还对我很友善。”

柏莎太太的脸上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情，“这像是她会做的事，我说过的，她很殷勤。”

柏莎太太跑去厨房指挥晚餐了，留下艾伦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思索。

她本来还想问问柏莎太太要不要见见罗丝玛丽，但是——她显然不大喜欢罗茜，她听出来了，而她对伤害过莎莎的约翰逊更是深恶痛绝，但凡里德在她面前提上一嘴那最坏的可能性，哪怕那都是瞎编的——老天啊，柏莎太太也许会提着扫帚把这个孕妇扫地出门！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呆在旅馆里养胎吧。艾伦最终决定对此缄默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