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了,送他们回京城吧,至少不愁吃穿,养成一个纨绔也好过跟着我在这吃沙子。”
别……别送我走,父亲,您不知道……自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清川,我选上伴读了,不过是……晋王殿下的伴读。”
“宜安郡主,晋王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次征战,我很想去,也必须去。”
少年将军的背影清瘦而坚韧,逐渐远去,被泪水模糊了形状。
陆念禾……你也要离开我……
“清川,姑母问你,听今日教导你琴艺的先生说,你今日又没来上课?手拿出来我看,你是不是又……”庄严肃穆的皇后娘娘难得脸上动了怒气。
年幼的殷清川顺从地把双掌递向前,却是抬起了稚嫩的脸庞,眼睛里尽是执拗,“姑母……我还是想习武。”
“你……你,好啊,你们一家都是要气死我啊!我管不住你,你先自己回将军府待几个月反省反省吧”
越来越多的记忆涌上来,沉重的要溺死殷清川。
满门忠烈,就留下自己这最后一滴血脉了,她不由得想到,要是死得早一点,是不是就能和家人团聚了,哈哈。再多的骄矜张狂也盖不住她心里的悲凉,一定要活着,要作为最后的战士活下去。
一股剧烈的血腥气从胸口漫上来,胸口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咳嗽声震得她四肢百骸都仿佛不受控制离她而去。在这痛感的折磨下,她的心跳却愈加明显,像很久以前听见的战鼓声,随着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催着她的血液也热起来,奔腾苏醒。
真好,还活着,没死就好。
她费力地抬了抬手,好像企图在无边的痛感里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又好像单纯只是寻找一丝慰藉。
“小姐,小姐?小姐你可是哪里不适?”丁香赶忙上前询问自己的伤势。
“清川醒了么?”外头有脚步声冲了进来,来人慌乱地拿了块帕子拂去自己刚刚吐的血,“怎么又吐了这么多血,丁香姑娘,快去请外边候着的太医进来瞧。”
“是。”在一旁止不住泪的丁香的忙起身。
“是你啊……陆……陆念禾。”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费力睁开了被黑暗沉沉笼罩的眼皮,看到这位故人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是陛下派你来护卫我的安全的嘛……真是劳烦你了……牡丹居……咳咳”
“不着急,且慢点讲,牡丹居的贼人尚在盘查,恰逢年节,京中热闹,恐怕是不好追查。陛下担忧郡主殿下的安危,就命我守在将军府了。”
他声音比以前厚重了不少,带了些上位者的威严。
“你……咳咳”本想他近况如何,两人目光一对上,殷清川就说不出一句话了,自己这副样子,恐怕也没什么资格好去忧心他人,陆念禾……看到自己这副惨状会失望吧,武功,声名,自己都没讨个好。
想这么多干什么呢,他们俩,早该在七年前就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兄妹了。
陆念禾只是有些生涩地带着宽慰地一笑,“我此次回京,本来还想问你近几年安否,看这样子,恐怕是无需多问了。”眉头带着无法疏解的郁结,就这样盯着她,“一别多年,再度重逢,本来是件欢喜事的,怎么就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副德行了呢,哎,倒也该是这样,料想你也不是个能消停的主,一见面总得有人见点血啊,没想到这回是自己受伤了。”
欢喜事,亏他说得出口。
是啊,算起来,她与陆念禾已经有五六年时间没见了。上次分开的时候说了太多伤人的话,明明是故人,待神思清明了一点之后再面对他,竟然说不出什么话。
丁香引着太医进了内室,余宁布了块方巾在殷清川探出的腕开始搭脉。
“有劳陆大人关怀了,我身体怎样,还得请余太医诊断”
“郡主清醒过来就说明情况已无大碍,这一箭虽未伤及要害,箭头上却淬了毒,此毒卑职并未看出是何方神圣,只能把凶器拿回太医院再行定论,不过目前看来这毒并不马上要人性命,但也太过耗损根基,您现下吐的血都是药效发作之效,不必惊扰,只要后续按方服药,再多加调理,臣后续再与太医院同僚研配新方,逐渐把体内的余毒排出就好。”余宁把完脉象,把方巾收起来 ,心中已了然,却欲言又止,“只是除了耗损根基外……”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何病症?”榻上的人轻轻开口,有种破碎而孤勇的冷意。
余宁惶恐下跪,脸上都要渗出汗来,“殿下,接下来的话,不知陆大人可要回避?”
她的一双眼睛在夜里显得尤为明亮,苍白的唇轻启:“无妨,陆将军是陛下特意派来护卫我的人,于情于理,我的状况都是应当让他知晓的。”
“此毒虽不至死,但对身体损害极大,郡主平日身体就不大好,又经此遭,自此以后您的武功怕是会彻彻底底的废掉,”余宁看着这二位的脸色斟酌着措辞,“以及……以及殿下往后怕是……不能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