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陆念禾心中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骤然抓住她的手,面上还是一副宽厚模样,只是声音里的颤抖早已掩藏不住。
彻底废掉……怎么会这样。
“你的武功怎么回事?”许是关心则乱,陆念禾说了这么句废话。
他不敢想象,这么意气骄傲的她,没了武功会有多失落多难过。
烛火昏暗,摇摇晃晃的灯光都照的人平日凶名远扬的人都温柔了些,他一袭布衣常服执手在身侧,倒不像个武将,俊朗缱绻的关怀模样,活似个多情书生,一如他当年年少一样。
假的,都是假的。
她一下子有些无力,不耐烦地想撕破这虚情假意的关怀,甩开了他的手,“情况如何太医已然言明。”
“不能有孕,呵,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和手段啊。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在意殷家的血脉就此断了,毕竟你背负着殷家的生恩养恩,想必比我更算得上忠心耿耿。”她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嘲弄,“但现在看来殷家孤女失了武功也是一件蛮失脸面和威望的事情,不知可有损你行伍之间的号召力啊,陆将军?”
他走的太早了,殷清川这副冷硬的模样他几乎没有接触过,一时有些慌乱,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两人的幼年时刻,那时殷恒将军刚把他们送回京城,殷清川骤然丧母又远离父亲,时常像只小猫一样缺少安全感,天天黏着他。
“那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我和清川保证,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往事历历在目,年少的话过于天真可笑,虚幻得像琉璃碎片的倒影一样。
“怎么不说话,是不敢回答我嘛?”病中人声音虚弱,情绪起伏带着声音多了分破碎的哑,带着经年不息的冷漠与不耐,诉说着对这个人的厌恶。
殷清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锋利,明明不奢望什么的,因为道歉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无用的话了。但看到陆念禾这个虚伪的温情关怀,她就心里来气。
七年前走的那么决绝,现下也没必要做这么一副卑微诚恳的姿态。
余宁有些不着声色的看了陆念禾一眼,“殿下现下需要静养,还是不要有大悲大怒的起伏为好。”
丁香接过侍女端上来的汤药上前斡旋,“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接过苦涩的汤药,少女面上神色恢复了往常一般的冷漠,“有劳余太医了,丁香把二位都送出去吧,我乏了,喝了药就睡会儿。”
“是我失礼了……”他收回了想要上前的手,与余宁一同出了内室。
“夜色已深,还请陆将军,早些歇息,勿要忧心。”对于这二位的恩恩怨怨,余宁不敢掺和,深深看了陆念禾一眼,只劝着这位小将军。
“多谢余太医。”
窗外的风呼啸得更厉害了,卷着寒冷彻骨的雪,不迎征人,刺痛了故人。
将军府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还是这般光景,还是这般人,但风霜过后,谁能难免物是人非呢。
陆念禾缓缓阖上了门,明明那么远,可殷清川还是好像被趁虚而入的风雪裹挟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心也是。
“好好休息。”
“少爷,外边风雪大,老奴带您回房吧,您的房间一直都收拾得好好的。”福伯看着独自立在雪中的陆念禾,心酸得厉害,上前劝解。
“福伯,往后不必叫我少爷了,我不日便会重归行伍,也不会在将军府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