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小孩们都机灵，不用大人催促，立刻就上去排成一排。可也有些不要脸的大人，牵着孩子的手挤在队伍中。

林白正想冲上去占个位置，突然被赶来的老乞丐狠狠一拽。老乞丐想扑向前头发号施令的马车，但被驾马的护卫眼明手快拦了下来。

“干什么！”护卫对老乞丐甩鞭子，林白反应不及时，没能护住，让老乞丐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还没等林白呵斥，老乞丐就摁着他的头跪在了地上。

“夫人您发发善心，把我这孙儿带走吧。”

难民们都因发饼乱套了，他们犹豫着，没有学老乞丐立刻行动。

老乞丐疯狂咳嗽，拦路的护卫嫌弃地往后退了退。老乞丐像是赌着最后一口气，竭力哀求着：“您行行好，我病痛缠身，可能活不过今日了，求您给这孩子一条活路，他什么都能干，给口饭吃，不饿死就行。”

林白明白了老乞丐的意思，抓着老乞丐的手微微发抖。

“夫人，这还有很多人……”赶车的车夫顶着巨大压力，低声劝阻车内妇人。

“走走走！我们家不收人！”护卫没等主人发声，就先行驱逐林白和老乞丐。或许他们也知道，这个先例不能开。正如车夫所说，这里还有很多人，很多的孩子，每一个都饿着肚子活不下去。

“发完就走吧。”马车内的妇人总归也没那么傻，发话道。

护卫和车队就等这一句，他们自己的粮食都欠缺，得了话，当即合上包袱，剩下的也不想发了。

难民们见状哭喊着去抢，虽然没敢动手，还是把整袋的饼抢光了。

护卫们甩鞭开路，刚刚还精神着的老乞丐，像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林白连忙去扶，跟着老乞丐一起倒了下去。

“等等。”就在车队要再次离去时，第二辆马车内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马车车窗被人打开，窗帘子掀开一角。那是个十四五岁稚嫩的小姑娘，她探着头，将手中的饼递给外头护卫。

“把这个给他们。”小姑娘双手白皙，手腕纤细，虽看不见人，但举手投足、衣着打扮，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

走路的奴仆接到暗示，双手接过饼，小跑到林白这边，与其说是递，倒不如说是扔。

“哦，还有……”小姑娘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到马车，拿了块糕点。

这一次，她的手刚往外探，就被马车内的另一个人抓住了。

“沈姐姐。”

同样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年龄更小。林白看得仔细，那双小手手腕上戴着个绿镯，虽然圈口不大，但还是有种小孩戴大人首饰的感觉。

只是她的行为要粗鲁得多。她接过糕点，直接往林白的方向一抛，像是对待路边的野猫野狗一样。

糕点落在林白身前，沙地里滚了两圈，碎散开来。

驾马的护卫也没有迟疑，甩鞭驱马，缓缓离去。

这一次，人群里没有传来挽留声。林白见状连忙爬去捡起糕点，什么都不管，顾不得有没有沙，先塞嘴里再说。

至于先前的那个饼，林白一直拿着往老乞丐嘴边凑，想让老乞丐先把饼吃了。

等马车车队缓缓驶离，周围人渐渐退散开了。林白感受到周围人的注目，警惕地用身体遮挡老乞丐，想将他扶起。

然而就是扶人时的一低头，林白看到了老乞丐合眼闭气的样子。这是林白第一次认真分辨老乞丐的脸，饼屑碎在老乞丐干裂的唇边，布满皱纹的脸颊、白发黏腻垂散在上边。林白的心骤然沉寂，连忙去晃动对方，到底一无所获。

林白泄了气，恍恍惚惚地吃起手中的饼。

终于，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头当着其他难民的面，大大方方把饼全吃了。

老乞丐死去，林白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林白吃完饼，将老乞丐放在地上，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竹筒喝光了里面的水。

“爷爷，我们走吧。”

林白第一次喊老乞丐‘爷爷’，也是最后一次。

林白当着难民的面，艰难地将老乞丐背拖起来。众人看他们这副模样，心里也猜得七七八八。

毕竟昨晚，老乞丐就咳得像是要咽了气，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久了。

“啧，老的死了，小的还占着那么多东西吃。”

有人阴阳怪气，责备林白把饼和糕点都吃了，没给自己下手的机会。

有人用恶意的眼神盯着林白，似乎盘算着林白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动手的。

也有人用怜悯的表情注视他，像是在替他可惜，如果老乞丐是在刚刚的冲突中咽气，说不定车队的人会带走他。

林白努力无视这一切，他忐忑地没有回头，还好赌对了，没有人跟上来。

林白背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