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给你,你总有用武之地吧?起码把你通敌的流言抹掉,别再禁足了。”
语毕便将一叠信连同白玉雕从怀里拿出,动作行云流水,不给他任何反应的空间,就端在面前了。
知道她想帮他忙,谢安心底却浮现出苦意,甚至冒出她要跟他恩断义绝的念头。
她给他的手帕,他留着,舍不得用;回信都是生活小事,其实都会背了,偶尔拿出来发呆,一晃神一天就过去,什么都做不了;食盒是市井随处可见的东西,但洗干净,就叫他时时忆起初见的样子;食谱放在那里,再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
他本就没给过她多少东西,一个玉簪,被她看出端倪,那么合适,再也不戴;几封信,不值钱的东西,但为了送到她手里,给自己增加一点筹码,也是派出养了很久的暗卫……
视线却飘去案头,未能送出的数十封信还在那里,他不知为何要写,如今,却好像送不出手。
她这么一还,就什么都不剩了。
男人喉结蠕动,表情皆空,风度尽失,久久未能回答。
刘姝见他这般,以为事情比想象中复杂,于是问:“也是,你被禁足在家,很多事不方便办。或者你告诉我,我该去找谁,做什么,我去做。起码先把你放出来,不是吗?”
男人这才很慢地眨了眼,久久凝视她认真神采,声音极轻地赞同:“对……你先拿着吧。我……我会给你三个名字,你去见见他们,禁足的事情约莫就好了。”
语毕竟是直接绕过她,走到书桌旁,提笔,才想起砚台都干了,满桌子找墨,死活找不到。或者是诚心不想找,因为禁足只是一个小小的愤怒余波,过三日自动就解了。
但真要他把信都拿回手中,他……
他愣在桌子旁,恐惧却如海将他席卷,什么都做不了。
刘姝却以为他在思考,将砚台旁的墨倒出些许来,帮他蘸墨水,又原样塞回手中。
男人这才稍微回神,深深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开始下笔。
刘姝站在一旁看,只见狼毫笔在男人手中宛若有了生机,笔画游走尽是肆意自如,收尾又如其人温润端庄,欣赏着字,不知不觉忘了看内容。
懊恼间倒是想起,这人貌似师从当代书圣王羲之,写得一手好行书。
字很快挥洒完备,晾干便被谢安叠好,交予她手中。
三个姓名,三处地址,都在建康城中。
刘姝将纸揣在怀中,才想起来问:“我要说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谢安眼眸微动,片刻后答:“你拿着白玉,他们见了就知道该做什么。”
刘姝点头:“好。”终于将信同白玉也揣在怀中,不再碍他眼了。
谢安这才能够大口呼吸,望着院中许久,才开口唤她:“小姝。”
刘姝自然应着:“嗯?”
“你知道吗,其实正常人家女子十四开始订婚,十六便出嫁。嫁给谁,都是父母指定,不会像我们一样:你一个未出阁的女郎,频繁跑到我一个未婚男子家中,虽然我们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我也时时请阿姊帮我送你出府门做做样子,但落在别人眼里,完全……”
谢安泄气般笑笑,又凝视着她道:“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在什么前提下,怀揣什么目的接近我,我从小就看得很清楚,也处理得很明白。很多名士自诩德行有所短缺,是为了避祸。我刻意将短选在无意富贵,但还是耐不住有人试探。送我女人,送我财物,我一个都不碰,因为事情开了头,我这个人在旁人眼中就会被标价,此后也会被人以相同的方式奉承或敷衍,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世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我只想安安心心度过每一日,此前是诗酒山野,遇到你之后头一次想,或许有妻有子也不错。我愿意使出浑身解数,在变化的世界里维持一个桃源,供我和我深爱之人长相厮守,家长里短。我的承诺,有没有用,你已经见过了。我的能力,能不能做到,你应该也有猜测。
“我实在不懂……小姝,你对我有意,却什么都不图我。我到底该做些什么让你放心?你的顾虑,你的过去,到底什么是我无法逾越的,起码说一说,让我想想办法。”
而不是,直接放弃我。
最后几个字被他生生咽下去。
感情是求不来的。
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卑微了。
闻言刘姝沉默许久,才缓缓对他露出一丝伤感的笑。
“安石……我六岁时与父母搬到宜城,学业是父亲亲自教导。一众同学都说,我才能不输哥哥。可那些称赞有什么用?以全家财力供应,能够外出游学的是哥哥,我只能在家看看书,学学织绣礼仪,管理家族田宅,好在出嫁后不被婆家轻待。
“书是有尽头的,等我看完,想再多学一点,就没了办法。所以在我认识婆婆之后,以看望婆婆为名,时不时溜出城给她打下手,图的就是偷学。婆婆一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