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谢安深吸气,深深看她一眼,别过头去。眉头系成一条线,喉结上下蠕动几番,许久才回头看她,声音透出几丝置气的冷:“不怎么样。我们再过几日就要成婚了,我是不会退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语毕竟是再也不看她,迈出几步,要往山下去。
这人怎么这样!
刘姝横竖没明白他在气什么,却见男人又脚步顿住,回头望她:“傻站着干什么?”
刘姝这才举步向他靠近,纳闷道:“你在气什么?”
谢安只是死死盯着她,到她靠近身边,才不管不顾垂眼将她手牵在掌心,一字不发,往山下走去。
等秉文见着的时候,便是如此光景:公子牵着准夫人回到马车边,神色郁郁,嘴唇抿成一条线,瞥他的眼神失魂落魄,率先上了马车。
准夫人独自站在马车边望着车厢,满脸莫名其妙,连带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费解。
秉文只好小声问:“怎么了?”
刘姝这才提起裙子,踏上脚蹬,边登边道:“你家公子,翻脸比翻书都快。”
却不期里头冒出一声牢骚:“谁家公子?”
不等她答,更是迫不及待追问:“你倒是说,我是谁家的?”
站在门帘外,与秉文对视一眼,二人悄悄笑起来。
待刘姝收了笑意,掀开帘子钻进车厢,谢安立刻以手覆面,不想见她似的。
马车渐渐前行,人也没有想放手的迹象。
刘姝竭力忍着笑,慢条斯理道:“公子这脾气,若是女子,应当很难寻夫家的。”
手掌这才溜出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像蚌一样合上。
刘姝笑意越发难忍,望着车厢缓缓道:“世人都说谢家三公子处变不惊,风采过人。如今看来,世人知人知面,不知公子刻薄还小心眼得紧呐。”
谢安这才将手拿下来,面容全然颓丧:“当日请你改口唤我安石,我还得找八百个由头。如今婚期已定,倒是一口一个公子了。要不你早点把我气死,拿着家产养小白脸得了。”
刘姝更是吃吃笑起来,眼角都是泪:“你成天乱想,却都要怪到我头上?”
“你一句话就能让我神魂颠倒,也能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是我欢喜你多,所以我活该受着。”
说时垂头丧气,却不期一句问飘在耳边,如梦似幻。
“若我如你所说,一直在装傻呢?”
抬眼是佳人笑意浓浓,眼眸含光,绯色入鬓,比桃花还艳丽三分。
只一眼,如同初见,看得他再移不开目光。
手指更是被人触碰,心境便波澜万丈,直到彻底十指相扣,越是暖流如注,汇进心房。
“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人回神,望着二人相牵的手,嘴角不自觉就带起笑:“你忘了?在宜城的时候,你喝酒,被我捉个正着。”
“第一次,我依稀记得请你喝酒,但说了什么确实忘了。”
“第二次呢?”
刘姝脸颊微微鼓起,嘴唇嫣红恍若桃花,谢安很是艰难地才移开视线,笑着答:“你给我倒酒,你当我没喝?喝了第一天的酒,当我喝不出第二天的酒有什么问题?我负伤睡了两日不假,但不是伤口的问题,是我熬夜多久,就得睡多久补回来。
“你只当我守夜一晚,却不知道我喝了酒彻夜无眠,脑子里一遍遍都是那天的对话。我大哥谢奕是酒鬼,常常拉着我和二哥练酒量,我稍大些就到处应酬,什么酒都喝过,你当我不明白那酒是什么程度吗。
“要不是程谭清早派衙役叫我过去议事,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要摊牌了。”
话至此,又是难捱地叹口气,望她一眼,神色俱是无奈:“反正,如今婚期已定,我心思几何,也悉数告知于你。你要怎么对我是你的事情,我认栽,我受着就是。”
语气竭尽柔软,手却牢牢攥着她,不肯放开。
刘姝愈是仔细端详谢安表情,看得久了招来人不情不愿的瞪,这才笑着往他身边挪了挪,头倚在男人左肩,轻声唤:“安石。”
感觉额头微热触感,她抬眼,才听到他轻声的嗯。
便是如此一路沉默,马车再停时,秉文喊道:“公子,到了。”
刘姝应声松开手坐起身子,谢安先下了车。等她提着裙摆钻出车帘,却见一只手摊在眼前,抬眼便是男人含笑的眼眸。
“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