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业王珩:进士
王珩点头。阿兰又看看范润:“你也是进士?”
范润拍胸脯:“如假包换。”
阿兰点点头:“那好吧,你不是要见我阿耶么,随我来。”
兀良三卫都指挥使完颜那敏正躬身在羊圈边上喂狗。
他手底下七八条牧犬,长得身长体健,毛发油光水滑,肌肉流畅健硕。此刻摇着尾巴围在他的周围。他一手端着一个木盆,一手抄起盆中的碎肉,那几只牧犬便前仆后继地往上凑。
阿兰带着范王二人走到完颜那敏前,完颜那敏看了看王珩,开口便是:“你就是那个进士?”
……兀良三卫是对进士有什么特别的执念么?
王珩见他盆中大块的鲜肉,手上满手的鲜血,也不敢多问,只是答道:“晚辈确实是进士。”
完颜那敏看看他又看看阿兰,长叹一声:“若姓崔的小子当年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拦着你嫁给他!”
范王二人皆是一怔,只那阿兰忽然红了脸:“可是我现在都这个岁数了,这些后生还年轻呢……”
两人大惊失色,互相对视一眼,范润已然要做出遁逃的姿态:“晚辈家中可还有妻儿啊!”
完颜那敏见他如此惊恐,几乎笑背过气去:“我这女儿啊年纪是大了,可我还有个外孙女呢!”
范润反应过来,是方才那个嚷嚷着要嫁给崔朝的阿茹娜。
完颜那敏一边喂干净了手中生肉,便将那染血的大掌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倒提溜着盆走过来:“听说你们是从南业来的。怎么,搬救兵?”
王珩正色道:“不瞒指挥使大人,的确如此。”
他上下打量了王珩一眼:“后生,你是从建邺过来的?”
王珩点头。
他又问:“一路上可还顺利?”
王珩不敢托大,便说:“遇上了燕国的慕容至,整个使团只剩我一个了。”
完颜那敏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慕容至啊,能从他的手下脱身,你倒是很有本事。”他复又拉开了一步,上下打量王珩的身材,评价道:“瞧着虽瘦,倒也不病弱。你可会骑射?”
王珩不明就里:“会一些。之前参加过寿春之战。”
完颜那敏显然是不知道寿春具体在哪,不过听他说上过战场,态度倒是变了一些:“少年英豪。怪不得南业派你这个毛头小子做使者。”
不远处响起了羊绝望的咩声,夹杂着一阵女子的叫骂,很快一头肥羊便被捆住了四个蹄子,由两个壮汉半拉半拖的拽了过来,一旁的阿茹娜还在兴奋地拍手:“宰了它!”
想必这就是倒霉的苏都家的羊了。
王珩深觉完颜家大小两个女人是不好惹的,他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站到了范润的身侧。范润见他过来,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我怎觉得掉进了贼窟了呢?”
王珩回:“天塌下来还有崔大人顶着。”
两人便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一脸菜色的崔朝。
兀良三卫虽然排外,但对认定了的客人倒是很慷慨的。
宰了头羊,笼了堆篝火,一群人围着范润和王珩载歌载舞。那位倒霉的苏都也上前敬酒了,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是阔面高颧,不知是饮酒还是羞怯,颧骨上两坨红色分外显眼。
王珩正要感谢他,他倒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进士大人吃我家的羊是我的荣幸啊!我给大人唱首歌吧!”然后便自顾自唱了首歌。
范润心道,进士在业国固然难考,但每三年总有那么百来个。考上虽也是喜事吧,不至于这么招摇。这边兀良三卫为何对进士如此执着?
王珩却听着这歌觉得耳熟,不由地说:“这歌很是好听,叫什么?”
“乌庭都。”苏都说,“唱的是战士!”
王珩微微蹙眉,腔调和中原一首战歌《无衣》很相似,又有所不同,他一时想不起还在哪里听过,便央著苏都道,“我很喜欢,请你教我唱好不好?”
苏都哪会拒绝,立刻坐下来一句一句教起来。
王珩跟着学唱了两句,忽然想起,似乎是他临行前,华阳唱过的歌。
他问道:“这是你们兀良三卫的歌么?”
苏都摇头:“这是草原上口耳相传的几百年的老歌了。我们会唱,西边的燕国人也会唱。”
王珩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来:“谢谢你教我这些!”
这时候范润回来了,他团团敬了一圈酒,还被几个大汉搂着跳了一会儿舞,此刻已然半醉,但他神色依然清明,附耳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进士那么感兴趣了!”
他坐下来,方才他借着歌舞喝酒敬了那么一圈,把事情打探了个八九不离十:“崔大人早年白身的时候游历边塞,遇见了完颜阿兰,心向往之。只可惜阿兰和完颜那敏都看不上他。”
崔朝是崔氏幼子,年纪小辈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