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恨
燃不灭,足以威慑狼群,但狼的嗅觉神经异常之通达,恐怕已到了为人类所不可捉测的境地。
一丝轻风带过,狼便足够借此判断猎物所在。
敏锐的寻觅猎物的能力使它们立足山林,而群体活动的习性又使它们长居不败之地。最可怖的,狼的耐性也是天下第一。这意味着,但凡人类稍有松懈,便会将自己送入狼口。而狼则会将这些怠慢生命的人类嚼骨嗦皮。凡处山野之间,除却体型庞大的苍兕、野彘、鼍龙,以及那吟啸于山巅的众兽之君——猛虎,最令渔猎百姓闻风丧胆的,就是野狼。
鸯儿紧紧握住芷妤的手臂,二人的身体都在不可抑止地颤抖。
络腮胡用他的剑尖在泥地上拨拉几下,随即起身:“这里不再安全了,先跟我走……”
芷妤的双眼却突然冒起了红:“你到底是谁?我孩儿在何处?!”
络腮胡不由分说地钳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带着她就往山下返回。鸯儿用力扳住那人的猿臂,怒道:“站下!我家夫人凭什么再跟着你走!”
络腮胡却轻轻一拨,鸯儿这姑娘就被他的力怼得摔在了地上。
芷妤惊呼:“鸯儿!”
鸯儿趔趄几下,又爬起来去阻络腮胡:“……你不交出我家小公子,又要把我家夫人带到哪里去?!”
络腮胡亦怒上心头:“你家小孩子贪玩跑失,能怪得着我么?”
“胡说!”鸯儿眼底上火,“我家小公子平日乖巧,怎会自己跑失!定是你诱骗他来此,又弄丢了他!”
芷妤用力脱开男人的力道,后退几步:“我那孩儿究竟在何处?”
男人沉声回答:“在这之前,就在此地。在这之后,我也不知。”
芷妤眼底渐冰,感到心口仍是扑通扑通地狂跳,没有半点缓解的迹象。
“你要带我去哪?”她问。
男人说:“去见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在何处?”
“骆崖。”
“我的孩儿怎么办?”
“主人替你找。”
“你家主人是谁?”
“不是你该问的。”
“不是我该问的?”芷妤突然提高了声调,向男人挥挥手里那属于马祯的贴身之物,冷冷道,“我这孩儿但凡有闪失,你和你家主人恐怕都承受不起。”
男人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耳中,只淡淡地说:“你若不放心,大可在此候着,不必跟我走。”说罢便提剑下山,没留给两个女子思考的机会。
芷妤站在原地,似乎不打算跟他而去。
鸯儿犹豫一刻:“夫人不如暂随他去,婢子在此等等。”
芷妤焦急地摇头:“天将黑了,不能把你一人留在此地。”
鸯儿抬头看看山边,心中虽也害怕,还是不禁宽慰芷妤道:“夫人宽心,婢子定能在天黑之前下山,况且那人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家主人在骆崖。夫人若果真跟他去了,婢子怎样也能寻过去的。”
芷妤满眼忧思,不肯赞同姑娘的话。
鸯儿握住芷妤的手心,感到两股冷意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夫人无忧。”鸯儿作笑状,“夫人莫忘了,婢子从前就是在汉中长大的呀!”
芷妤皱着眉,心中始终不愿松动。
鸯儿推开芷妤的手,从脚边抄起一条还算结实的木枝,在地上“嚓嚓”地扎了两下,说:“夫人若还不放心,婢子就用这东西防身,不怕!”
“鸯儿!”芷妤回头,“今晚一定到那人说的骆崖来找我。”
鸯儿郑重地点点头。
费祎整理官服,站在自家门口等着。不一会子,就有几个小厮推着两车土,手里拿了几把铁铲之类的工具来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至此仍不太明白自家主人的决定。
一身整洁的费祎用了些力气,将大门推开。
门口自然候着那些宫中的守卫,见有人从里间出来,依令是不可允准的,于是立刻变换成一副副严苛且谨慎的神态。
“费大人,您应当回府。”戍卫者持着礼貌,如是说。
费祎捋平自己的官帽绶带,作轻松态,不睬他的话,只令身后的一众小厮开始干活。小厮个个精壮,干起活来毫不含糊,眨眼的功夫就见得这费府大门竟叫他们从外面给封上了!
戍卫的人目瞪口呆,一时摸不着头脑。
费祎这才轻松了一点,对戍卫者们说:“本大人这便进宫陈辞。府门已封,因此这一去若是不能回来,便也就不回了。”
戍卫者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阻拦。
费祎身后紧紧跟着的还是那副老面孔的随从,端着一只朴旧的木椟,精神抖擞地走在主家身后,满眼庄重。
出了那条黑漆漆的地下洞穴,似有柳暗花明之境——至少变得格外开阔起来。而从他们站着的地方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