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东邑道
辞别方掌院,书院一众人等在顾怀月的带领下开启远程礼祭之旅。
途行约十里路后,很快便到了东邑县。我想起年初时,和三巧在缘来居吃食时便曾听人提起过这个地方。于是乎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缘来居香甜的糖藕片、甜脆的煨鸭掌、喷香的烩鸡。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抗议了起来,我暗暗决定了待我回去后,定要到缘来居点它个百个菜吃个过瘾。
我们是在东邑县一家叫福来酒肆歇的脚。店家很会趁火打劫,一盘平平无奇的红烧肉便涨价到十块小碎银,而略微出彩的一坛果子酒竟被吹捧到二十块小碎银,坑的就是这群傻乐呵的贵公子哥,而我又不幸的成为其中一个,谁叫我来南淮这么久依旧不会掂算南淮银子,还偏偏贪这一杯香醇浓郁的果子酒呢?
吃食期间也不知是谁无意间提起一嘴:“正月初时,前通判寺卿褚大人正是在东邑道被害的,听闻褚大人死得极其羞耻。被流寇脱去外袍,哧溜溜的被扔在路边。”
一瞬间大家背后凉意嗖嗖。东邑道虽居洛城不远,但地处路径崎岖,向来易守难攻,据说多发流寇无妄之灾。
又有书友人接话:“听闻那日褚大人身着的是其好友秦拟东赠送的金丝蟒袍,因着这档子晦事,两家闹得不相往来了。”
届时有人不禁疑问道:“这金丝蟒袍是有何特异之处否?”
前者回答道:“据闻这金丝蟒袍乃用金丝编绣而成,倒是花费了不少银子,需三个绣娘耗时一年才有一件,实属精品。平日里并无特异之处,倒是在日光下会泛出金光。听说褚大人生平好面子,得此精品不得出来显摆显摆。估计也是因此,才惹得流寇眼馋,遭此横祸罢了。”
“那倒也是精贵!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未能一饱这金丝蟒袍的眼福!”
我细品着这倒也应验了命中有劫,躲也躲不过,本是告老享福的时候,却偏偏丧命东邑道。而这金丝蟒袍我虽未见过何等华贵,不过,倒让我想起之前曾在翊王府书房瞧见过相似的袍子。
这事说起来着实不怪我!那时我正追萧承翊爱得痴迷而狂热,满心欢喜的将雕刻的“相思鱼”偷放在萧承翊书房的跪垫下,一向手脚不利索的我不慎被绊倒,不知是触碰到什么开关,只听身后那堵墙发出声响,大约是机关并不全对,门只是开了一道缝宽。我实在好奇,便趴在门缝上朝里瞧了瞧,里面一片漆黑,唯有一只蜡烛燃着,跳跃的火光映得旁边悬挂着的袍服闪着光芒,那光芒不知是袍子的还是蜡烛的,昏暗中让人分辨不清。
不过除此外,委实瞧不见其他有趣的玩物了。那时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再后来便是萧承翊责罚了下人后更是不了了之。
多饮了两杯酒,便想起远在洛城的萧承翊。其实我明白,在我们的关系中,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甚至可以说不在意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罢了罢了,委屈得实在不想再提这劳什子事。
休憩后,领队的又张罗着我们顶着大太阳上路了。有人抱怨说‘今个儿委实太热,时有飞蛾乱扑,依我看,大雨将至。’热,确是说出大家心声,内里汗淋淋的了不说,我腕上的汗巾也早已湿透,马儿的步伐略显沉重,我突然觉得这趟礼祭想来也没有我以为的那般好玩了。
这天总是时不时刮起一阵热风,粉尘飞扑着,不仅没有觉得凉快,反而觉得热浪滚滚。正当大家兀自抱怨时,忽听后方一阵哗然,人群中慌乱地喊道‘有人晕倒了。’
晕倒的正是文子嫣,这姑娘一向体弱,姑娘们一阵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即刻下马疾步走去瞧瞧,一旁扶着文子嫣的小姑娘急的憋红了眼眶都快哭出来了,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亦不知道如何是好。
文子嫣汗流浃背,脸色苍白,呼吸微微急促。见状我想起在西夜时,倘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患水土不服状,乳娘便会让其松衣襟解腰带,症状会稍有好转。
我蹲下欲依样画葫芦,伸手欲将文子嫣领口弄松些,旁边的小姑娘急忙将我的手打掉,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未作答,怀安随后就到了,对我示意:“莫急。”继而转身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还有去通知一下前头的顾大学士。”随手捞走了不知道是哪位姑娘马儿旁的水壶,喂了文子嫣几口,并将水拍在文子嫣额头上稍降暑气。
大夫后脚就到了,吩咐姑娘们将文子嫣挪到阴凉处,奈何都是弱女子,七手八脚愣是没办法挪动,此有男子自告奋勇帮忙,却遭到姑娘们的拒绝,道是‘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家抱了便是要担责的。’
南淮的礼制我是见识过的,可是这种情况下还如此这般,未免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无奈之下,只能让我这个西夜来的‘大汉’出力了,屈了屈膝盖,蹲下道:“大家帮忙将文姑娘扶到我背上。”
我话音才刚落,永桑便上前道:“我来。”说完便不顾众人反对,自顾将文子嫣打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