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我的毕设是燕郊的一家化工厂项目，每周都随着大辰去取样做一周实验汇报。一开始，博士陈学长会陪我们一起去，渐渐地，他就放手让我们自己折腾了。所幸，实验非常顺利，中间虽然有几次反复，但相比于一般工业化项目，着实算顺利许多。

我的外语比较好，外形也不错，经常有机会陪导师外出做项目。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我依然陪导师外出谈项目。大三的暑假前，我因为送样检测，无意中认识陈清，工作6年，在北京有房有车。他长得中等偏上，主要是不油腻，做人坦诚，至少对我非常坦诚。他从不掩饰为何工作六年就能在北京买房买车：因为老爸资助。但能摇到车牌是他的本事，照他的意思，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项目期间频繁接触，陈清开始追求我。我骨子里有股书生腐朽的清高，我看不上他非常市侩的嘴脸。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直冷淡地拒绝他。但陈清却愈发热情。甚至开车来学校堵我。

我和他明确说过，我有男朋友。可是他一直不信，一直觉得是我拒绝他的借口。

我心底里非常反感陈清狗皮膏药式的无所不在，但是我还是要去送样，要和他接触。每次我都非常冷淡地拒绝他。但我感觉陈清是真心喜欢我的，至少时不时会花心思讨好我，他总是变着法地满足我的虚荣心，对偶像剧爱情的无限憧憬之心。在心底里，我依然放不下路浩然，虽然路浩然没有陈清有情趣，也没什么钱，更不懂得如何讨好女生，但是我依然不会多看一眼陈清。我坦然地脑补路浩然带给我恋爱的感觉和幻想，和路浩然在一起，我是小迷妹，用崇拜的眼神观望着路浩然渐渐超越学长的关心，甚至他心甘情愿替我做实验，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担心一切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心底里，我非常鄙视自己。

在北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也很惬意。艰难的是金钱，惬意的是心情。大一开始，我交完学费和住宿费，就没问家里要过钱，不是我不想，而且我不知道该问谁要。去北京之前，妈妈给我了2万多生活费，爸爸也给了我3万。

初三那年暑假，父母离婚了，原因是终于熬过我中考了，可以告诉我了。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我谁都不愿跟，和外婆留着无锡生活。父母也不常来看我，按时给我打生活费。我去看过一次爸爸，呆了一个星期不到，看不惯他身边的妖艳贱货。他几乎每天都有酒局，都会去我认为“乌烟瘴气”的地方，身边都是胸大无脑的浓妆艳抹，和虚伪的社交。我气呼呼地回无锡了。

妈妈和她的初恋在上海生活，那位陈叔叔我也见过，长得比较爱国，住别墅，开大奔。他的儿子倒生得不错，成天不着家，喜欢玩夜店。我也住不惯，象征性地其乐融融硬撑了一段时间，给足那个叔叔面子，也飞似得逃回无锡。

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给父母各发了个消息，连电话都懒得打。倒是那位陈叔叔很热情，还回电夸奖我一番，顺带恨铁不成钢地说说自己的儿子。父母恭喜了我一番，钱就到我账户了。我带着钱，爸爸买的新笔记本，妈妈给的新手机，和外婆挥别，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北京对我而言，是个新的开始。

交完学费和各项杂费，我把剩余的钱都存在新办的银行卡里，钱是最能给我安全感的东西，只有钱。

我在北京安顿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找兼职。我要自己养活自己了。北京的机会很多，但人才更多。我随便看了一会，就发现自己还不具备独立养活自己的能力，我需要充电，边工作边充电。大一刚开始，我就在外语系蹭课，除了专业课，我都在学外语，不仅仅是英语，我还重新捡起了法语。

那年过年，我没有回家。外婆被舅舅接到厦门过年了。我觉得居然无处可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学外语。在校外做兼职。看着大家兴高采烈地回家，心里像被剜了一个大洞，黑森森的不见底。我强装笑脸，把室友一个个送到火车站，然后默默地回到宿舍。在寂寥的寒假，我疯狂地学外语，疯狂连轴转做兼职。我害怕自己停下来会胡思乱想。

我对路浩然一见钟情，准确地说，是对他的照片一见钟情。他得到了公派留学名额，在美国交流一年。全校各个宣传栏都是他的消息。那时，我正从沂蒙支教回来。我出神地盯着他的海报发呆。从那天起，我或自主或被动地得到了关于他的很多很多消息。我暗暗算了一下，等他回来，我正好大三，我可以申请提前进实验室，他的实验组。

我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打工，我是为数不多可以用4国语言点单的服务生，可以用西班牙语和法语与客人简单地聊天。为了更多的小费，我假装和颜悦色听着他们说些我觉得很无聊的话，然后笑容满面地用烂熟于心的溢美之词不住赞美他们幽默感，心里一阵空洞。

提交论文前夕，我担心论文数据不足，请了几天假，躲在实验室写论文。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学校又清净又美好。假装勤奋的好学生，老老实实地做了几天实验，晚上看文献整理数据。有一组数据需要72小时连续反应，每隔两小时记录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