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无声诗（二）

黄昏时分，鸟雀齐飞。

殷红的夕阳斜照在山头，空中浮动的云团像火一般烧起来，衬得一地厚厚的白雪也染上几分橘黄。

绣面精致的绣鞋毫不犹豫踩上雪地，碾碎了凄清寂寞，积雪不住发出咯吱呻/吟。

疾风席卷，吹起修鞋主人的大氅一角，露出内里那件杏色素面长裙。

再沿着大氅向上看，就能瞥见女子藏在毛绒绒的衣领背后的那张秀雅绝俗的脸。她一双水剪双眸映上手中灯笼的暖光，像一团兀自燃烧的冬日焰火。

深色大氅坠在雪里，衣摆沾上一圈细雪，伴着她向前的步伐雀跃跳动。

另一个裹着厚厚夹袄、梳着双螺髻的姑娘持着伞急急追上来，接过灯笼，将袖炉塞进女子宽大的衣袖里，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最后压低声音问：

“小宗主，你确定在这儿吗？”

女子——也就是沈听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扇破败不堪的朱漆大门，气沉丹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对。”

她率先上前一步，推开这扇封尘已久的大门。

大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哀鸣，锈蚀的锁钥坠落，彻底碎成两半。

南烛警惕地打量四周，见沈听瑜已大步迈入院内，才硬着头皮跟进去。

扎根在院子中央的老树抖了抖，藏于枝叶间鸟窝掉进雪里，孤零零的幼鸟仰头哀嚎，叫声凄凄。

沈听瑜拦住想要解救幼鸟的南烛，声音飘渺：“这是机关。”

她拾起一团雪，朝鸟窝抛去。

一支箭破空而出，正中雪团中心。

南烛心里一惊，同时不解小宗主从何得知机关布置，偏头一瞧，才发现沈听瑜脸色发白，眼神也有些虚无。

“小宗主？”

“……你在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沈听瑜迟疑一瞬，将袖中的袖炉也递给南烛，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朝屋里走。

南烛自小被耳提面命，视保护沈听瑜为第一要事，她哪里肯放小宗主自个儿去危险的地方，执意要跟进去。

虽然她打不过傅泽云那类佼佼者，但轻松打趴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沈听瑜笑着妥协应好，她这才放下心来，跟在身后朝屋子走去。

谁料没走几步，沈听瑜突然加快速度跨进屋内，砰一声关了门。

南烛着急地去推门，却发现这扇门严丝合缝，非同寻常。她担心使用蛮力会触发机关，伤害在屋里的沈听瑜，只得在屋外转圈，拼命祈祷小宗主平安。

她一时思绪翻飞，忆及一个时辰前二人的对话。

沈听瑜冲南烛扬了扬手中那卷秘籍，语气分外笃定：“这是假秘籍。”

此话犹如落石坠海，惊起无数波澜，南烛吃惊地仔细检查那卷秘籍，最后目露疑惑道：“可是，跃刀宗人手一卷的，正是这一卷呀。”

“难不成众弟子学了这么些年，竟是学了个冒牌货吗？”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沈听瑜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真秘籍就藏在跃刀宗里。”

“可是，小宗主。”南烛略带犹豫地开口，“假秘籍传承了这么久，早被人当作真的，就算我们拿出另一套秘籍，也没人会信我们。”

沈听瑜沉吟片刻，耐心解释道：“这是个哲学问题了……不过目前我们不需要别人相信，只要我能学会真秘籍的其中一式，就能应付赌约了。”

于是，她们避开耳目，悄悄潜入宗门禁地，只为确认真秘籍的存在。

南烛叹息一声，小声嘟囔：

“希望小宗主能成功找到真秘籍，然后顺利离开这间屋子。”

……

另一边，沈听瑜谨慎地站在屋内，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朝里走。

她自然不是莽撞行动。

就在她触碰假秘籍那页画卷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通过触碰画卷，看到此作的完成过程。

穿越定律诚不欺她，原来真的有金手指。

沈听瑜努力回忆着方才看见的路线，继续朝里走。

真秘籍，就被藏在书柜第三层。

兴许是她老老实实按照路线走，避开了一切陷阱机关，她安然无恙地站定在书柜前，成功取下真秘籍。

沈听瑜抚上秘籍书脊，熟稔地翻至她想看的那一页。

出乎意料，这一页空空如也。

她不解地蹙起眉头，终究还是不信邪，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将手指点上页面。

腕上的花样亮起，生出藤蔓，将她拖进画卷里。

一声闷响后，原地徒留一本摊开的秘籍。

……

又是那一滴白。

这一次，沈听瑜没有站在原地观赏它，而是轻门熟路地上前，将它捉在手里。

“可惜，这次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