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无声诗（三）

四周鸦雀无声。

没人想到，小宗主竟然真的能赢。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望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只有南烛喜极而泣，在台下蹦蹦跳跳冲沈听瑜招手。

傅泽云被几位关系要好的弟子扶起来，挂在双颊的肌肉隐隐抽动，他望着沈听瑜站在擂台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心里又被狠狠刺了一刀，愤恨地一把推开弟子，跌跌撞撞跑到台边，拾起自己的刀。

“不可能……不可能……”他的手指颤抖，声嘶力竭地咆哮，“你这个病秧子怎么可能赢过我！一定是你使诈！对，一定是你使诈！”

立刻有人帮腔道：“是啊，小宗主一个从未习武的人，若是不耍心眼，怎会赢过傅师兄！”

“大家都看见了，她拿上台的是本秘籍，怎么现在又变成一把弯刀了？”

“就是，此事定有蹊跷！”

看大家纷纷出声维护自己，傅泽云这才觉得扬眉吐气，狰狞的五官渐渐放松，高傲地瞪着沈听瑜。

看吧，就算病秧子赢过他了又怎样，没人会相信她。

更何况……病秧子根本就不该赢过他！

沈听瑜本眉眼弯弯地走向南烛，听见愈来愈猖狂的议论声，她收敛笑意，缓缓回身扫视台下众人。

往日的沈听瑜脸上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大笑，整个人瞧着软糯又好欺负，可她此刻面无表情，锋利流畅的眉眼一下显出攻击性，罩着清冷的光晕，教人觉察出杀气。

不知怎的，大家明知她是个病秧子，却还是被这一瞬她眼底迸发的如霜似雪的寒意骇住了，竟真的歇了议论。

“好啊，”沈听瑜漠然道，“既然你们说我使诈，就拿出证据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没有吱声。

“是你作弊，该是你拿出自己没作弊的证据！”一道尖锐的男声响起。

沈听瑜循声望去，瞧见一个尖嘴猴腮、脸涨得通红的男弟子，他向外凸出的眼睛闪烁着精光，显然不怀好意。

像只自鸣得意的阴沟老鼠。

她暗自想道，举起手中刀，刀尖准确无误对准那名男弟子：“既然你不相信，那就上台和我打一架。”

刀尖萦绕的杀气跃跃欲试，朝男弟子步步紧逼。

男弟子的笑霎时间僵住，面上后知后觉升腾起两分恐慌：“不、不……”

沈听瑜嗤笑一声，准备收手，不料弯刀忽然颤动，她被弯刀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挥出势不可挡的一刀。

弯刀犀利的破空声划破天幕，将空中飘扬的雪定住，化作刀刀尖针，一齐攻向那名男弟子。

那名男弟子连滚带爬地向一旁躲避，可惜尖针受刀风指引，在空中打了个旋，精准扎进他的手脚筋脉。

刀风也毫不客气地将他身上的衣袍搅得粉碎，无数道伤口齐齐往外渗血，这弟子很快便成了个血人。

晏池礼的声音在沈听瑜耳畔响起：“对这种人何须客气。”

他的语调散漫，仿若自己只是碾碎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连邀功的意思也无。

细品之下，沈听瑜甚至还觉察出了对方的些微嫌弃——嫌弃她面对这种人还需绞尽脑汁。

她对晏池礼的想法不置可否，面上淡然自若地转向傅泽云：“还有你。”

傅泽云瞧见那名弟子惨烈的模样，不禁头皮发麻，可是众目睽睽下，自尊心不许他示弱，只好梗着脖子大声吼回去：“怎么？”

沈听瑜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浅浅笑了一下：“这样便怕了？”

“……谁说我怕了！”傅泽云硬着头皮接话，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不可能的，病秧子哪敢对他动手。

谁料沈听瑜当真举起刀，作势要出招。

森冷白光一闪，晃瞎他的眼。

他当即吓得瘫软在地上，连连告饶：“我错了！小宗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小宗主，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一个与他相熟的女弟子看不过眼，忿忿开口。

“你们也知道他伤得很重，不能斤斤计较——”沈听瑜就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凉凉扯开嘴角，语气骤然一沉，“那我当时受伤，怎的无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那名弟子目光闪烁，避开她的目光，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沈听瑜胸脯起伏，好半天才稳住自己郁结的心情。

在她得到原主记忆时，就想问这一句了。

原来的沈听瑜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所有人都视她如洪水猛兽，非得敲碎她的脊梁骨才罢休？

她替其不公，替其委屈。

晏池礼的举动倒是实打实地替她解了气。

希望下次，她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报复回去。

沈听瑜咽下万千思绪，重新扬起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