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转眼到了三月,黛玉的宿疾又犯了,便在王妃处告了假在屋里休养。水溶又将张太医请来号脉开了方子,吃了药便渐次地好了,前后也有月余。
这日晚间,水溶从外面回来见黛玉正坐在屋里看鸳鸯教春喜,春瑞两个丫头绣花,便问道:“今儿咳嗽可好些了?”黛玉起身道:“好些了,王爷今儿怎么回来比平日晚了些?可用过饭了?”“在外面略吃了些,可还有什么点心果子,再吃些也就罢了。”水溶边说边进内室更衣,春喜忙跟了进去,春瑞也出去打水。
一会儿,水溶从内室出来递给黛玉一个盒子,黛玉打开来看,见是一对白玉底的墨玉镯,色重质腻,叹了口气道:“王爷怎么又买来这些东西!看这玉的成色,怎么也要上千两银子。因我这病,每年请医用药也不知比别人多花了多少银子,何苦又买这个!”
水溶净了面道:“你也太多心了些!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难道我这堂堂北静王府还没钱给你看病不成?”鸳鸯端了一碗杏仁茶和一碟松瓤鹅油卷,一碟玫瑰酥饼。水溶坐下先喝了口茶又道:“这镯子是拿我的俸禄买的,又没花到官中的钱。便是花了官中的钱,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黛玉道:“我原也不爱这些东西,白放着又辜负了王爷的心意。这墨玉镯价值不菲,王爷还是拿去送给王妃吧!”水溶道:“别的倒也罢了。我听说墨玉能调节阴阳,除胃热滋心肺,正对你的病症。我寻了许久,才寻到这样一对!你从今儿起便戴着吧,若真能将你身子养好,不比什么值钱!”黛玉听了只得叫鸳鸯拿来软布擦拭了一遍,取下赤金龙凤镯,将墨玉镯戴在了腕上。
水溶这才高兴,又多吃了两块鹅油卷,抬头见春喜那两个丫头仍坐在一旁绣花,便道:“这两个丫头可还好吗?惜梅走了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黛玉道:“别的都还好,就只是针线上还不能指望。”水溶道:“女红岂是能一蹴而就的事?你也太心急些!”又对这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唤你们。”
待这两个丫头走后,水溶道:“你猜今儿我在玉器行碰见了谁?”黛玉道:“王爷在外面认识的人我如何知道?”水溶道:“是你的表兄贾琏。”黛玉道:“琏二哥哥?”水溶叹了口气道:“他衣衫褴褛,在那家玉器行当伙计。若不是他主动来给我请安,我还真没认出来!”
黛玉道:“怎么衣衫褴褛?不是归还了部分祖产吗?”水溶道:“我也是这样问他的,他竟叹了口气只说是一言难尽。我怕贾家又遇到了什么难处,便请他到旁边的茶馆详谈。原来他早就与政老分了家,又不善农事,便把分到的祖产卖了,去年秋冬便搬到京城里来谋生。只因他的那位续弦是在狱中产子,产后又失于调理,母子二人均体弱多病,一直请医用药,才落魄至此。”
见黛玉神色哀伤,水溶又道:“可巧我身上也没带什么碎银子,便让他日后到王府来支取些银子救急。他却不肯,只说已受了我的大恩,怎敢再为此等小事上门叨扰。我见他不肯,便出言试探,只说‘如今令表妹在忠顺王府已升为侧妃,又有了身孕,听说极受忠顺王爷宠爱,外人尚且去攀附,你何不去那府上也讨个差事,亦可保衣食无忧。’谁知他却满面羞惭地说‘当日林表妹之事说起来也是受拙荆所累,为形势所迫,实在有负姑父当日所托!哪还有面目再见,便是饿死也不肯登门乞怜。’我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骨气,先倒小觑了他!”
黛玉叹了口气道:“当日我父病重,全靠琏表兄一路护送回了扬州,又帮忙操办了丧事。逼嫁忠顺王爷一事却与他无关。”
水溶道:“既如此,我把他招到我府上做事,你看如何?”
黛玉道:“王爷的事又何必问我。只是切莫让他知道我在这府中便是,免得再给王爷招惹是非!”
水溶道:“你放心!他在二门外做事,哪里能见到你的面?”
过了几日,水溶便让大英去寻贾琏,谁知贾琏却不肯来。大英回说,贾琏的夫人病重,看样子也活不过几日了;那孩子又小,贾琏脱不开身,怕耽误了王爷的差事便不肯来府里做事。水溶便又将此事告之黛玉,黛玉闻言叹道:“王爷也尽心了,人各有志,由他去吧!”
谁知鸳鸯却在二人面前跪下垂泪道:“求姑娘,我与平儿好了一场,若不知也便罢了。如今既知道了,姑娘可允我去送她一送?”
黛玉为难地看着水溶道:“这件事我却做不的主,需得王爷同意才行。”
水溶道:“虽说是件小事,只是不能透漏你家姑娘的半点信息。这谎话需得编的严谨才行。”
鸳鸯道:“王爷放心,其中利害我自然晓得,在外面决不提姑娘半字。只说是发卖时,恰被卖到了北静王府,如今在王爷身边做事。因而才得了信,求了王爷首肯前去探望。”
水溶听了点头道:“这样也还可信。明儿我吩咐大英去送你,你只在这屋里听信便可。”
到了第二日午后,果然春喜来叫。鸳鸯便换了家常布衣,带了个包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