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只说二月时分，春暖花开，恰传北静王平定西南，班师回朝。圣心大悦，令文武百官列队到城外迎接。北静王令兵马在城外驻扎，自己独自换了官服入朝面圣。圣上闻听北静王联合了与缅甸素有纷争的暹罗国，两方联手方才败了缅甸，收回了失地。对北静王大加赞赏道：“果然还是北王爷年轻有为，谋略过人！”北静王忙道：“圣上谬赞，臣不敢居功。全赖军中将士出谋划策，奋勇杀敌，幸不辱使命而已！”圣上点头道：“朕自会着军部论功行赏。今日你车马劳顿，到军部交接完毕便先回府中休息吧，改日朕再设宴与你庆功。”北静王听了忙躬身拜谢，呈上了奏折，又到军部交接了兵权，方才打道回府。

北静王府早就得了信，由北静王之弟水澈领着众子侄在大门外迎接，北静王妃则领着众姬妾在二门内迎接。众人厮见完毕，北静王又忙去给太妃请安。北静王太妃原是太宗皇帝的小女儿——长乐公主。因当年深受太宗喜爱，不肯远嫁，赐婚水溶之父，希望能常伴身边，故水溶乃当今圣上之姑舅表弟。长乐公主见水溶比先轻减了许多，不禁落泪。水溶忙笑道：“母亲这是作什么，儿子虽然略瘦了些，可是身体却结实了许多。何况儿子是得胜回朝，母亲该给儿子庆功才是。” 长乐公主听了也笑道：“你说的很是，我早已让你媳妇备下了，晚上给你接风洗尘。咱们家要连唱三天大戏。”水溶听了摇头道：“戏就免了罢，我最烦这些俗务。” 长乐公主道：“我知你事多，也不敢劳动你，自然有我和你媳妇去替你应酬，你只管吃饭喝酒便是。”水溶笑道：“还是母亲最疼儿子。”母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水溶方才回去歇息。

到了晚间，水溶将长史魏东喊来问话。魏东便将近来京城里发生的要事捡了几件来回。说起贾家之事，水溶问道：“如今贾家的案子可有定论？”魏东道：“贾珍父子欺上瞒下，僭越逾制，豪赌聚麀，罪名属实，已判充军，只是贾侍郎的案子尚无定论。”水溶疑道：“这是为何？”魏东道：“皇上念及贤德妃的情面，本不欲牵连贾侍郎。只是忠顺王爷奏说贾侍郎窝藏了陈煦之女，皇上恼怒，才让忠顺王爷一并查抄。谁知，陈妙玉至今没有抓获，贾侍郎又抵死不认，故而一时不能定罪。”水溶听了道：“陈煦？可是当年的苏州织造？”魏东道：“正是！”水溶点头道：“可有什么证据？”魏东道：“只有贾雨村和忠顺王爷一名姬妾的证词。”水溶疑道：“哦，忠顺王爷姬妾因何知道贾家之事？”魏东道：“倒是我疏忽了，原来王爷不知。忠顺王爷的这房姬妾，不是别人，原是贾侍郎的外甥女，因父母双亡，自小便寄养在荣国府。”水溶惊道：“可是前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魏东道：“正是。”

水溶起身踱步道：“是她？史太君临终之时，不是已将她许配给了宝玉吗？怎会成为忠顺王之妾？”魏东道：“具体情形，下官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那忠顺王爷以势压人，贾政不敢不从。而且这件事贾家一直瞒着宝二爷，直到林姑娘进了忠顺王府，才让宝二爷知晓。故而贾政一直说因外甥女对他心有怨恨，才有此诬告。如今皇上也甚是为难，为此事已训斥了忠顺王爷几次了。”

水溶听了抚掌叹道：“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宝玉的心事到底落了空！唉，好好的一段佳偶，终究还是东飞伯劳西飞燕！可怜那林姑娘，出身清贵，才貌双全，若不是父母双亡，又怎能违心屈从！想想真令人扼腕……”

水溶一连三叹，魏东在旁不敢妄加评论。过了一会儿，水溶又问：“那贾雨村如何处置？”魏东道：“邢部已罢黜了他的官职，抄没了家产。因忠顺王爷替他说情，免了牢狱，如今又投在忠顺王爷府下作幕僚。”水溶冷哼道：“他倒会因时而变，见风使舵。”转身坐下，又问：“如今贾家的人关在何处？”魏东道：“贾政、贾琏、贾珍父子仍关押在邢部，其他人则被关在城北的狱神庙处。前些日子听说他家的琏二奶奶已经病死在狱中。”水溶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这几日要去探望一下宝玉。”魏东应声退下。

这日，歇过中觉，水溶换了便服，只带了几名侍卫从王府角门出去，轻骑来到城北。牢头早得了信，将众人迎进狱神庙。魏东道：“王爷要会会旧友，你去把贾家二爷贾宝玉带来。”牢头忙退出去，命狱卒将宝玉带来。

不多会儿，便听门外悉悉索索，狱卒开门将宝玉推了进来。水溶见宝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颊深陷，哪里还有半分当日翩翩公子的神采。宝玉抬头见是水溶，不禁伏地哽咽道：“王爷……”水溶伸手将宝玉扶起，见他穿的单薄，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与他披上。水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去，魏东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水溶扶起宝玉道：“你放心，我不在便罢了，如今我回来了，自然想办法与你们从中周全。” 宝玉拭泪道：“多谢王爷费心！不知我家大老爷可是一同回来了？”水溶听了叹道：“他因水土不服，早已病死在路上。”宝玉听了又跪下朝西南方向拜了三拜，流泪道：“他倒是解脱了！”

水溶默不作声，过了会儿才道：“忠顺王爷说你家窝藏陈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