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与蔷薇
布雷斯·扎比尼,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爱这种东西。
这是布雷斯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的。
他的母亲无法教会他什么是爱,什么是专一,什么是至死不渝。她教会他的是什么是情,什么是欲,什么是利益与欢愉。
在布雷斯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他的母亲爱自己,胜过任何东西。
他的母亲很美,是倾国倾城的妖媚,是性感的代言与化身,每一个来访的男人无不为她的美貌倾倒,哪怕明知她是一朵毒玫瑰。
不,她不是玫瑰,她是罂粟。每一个为她倾倒的男人,最后都会为她疯狂地上瘾,散尽家财,然后死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布雷斯的记忆里,他母亲的情人数不胜数,那些男人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们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爱,只有麻烦和糖果。
在他小的时候扎比尼庄园里的一个角落,曾经有一个灌木丛。
那个灌木丛非常惹眼,每一个从它身边路过的人都会被它绊倒。它长的密密麻麻却又分外丑陋,一直都开不出花来。
但是布雷斯在某一天,发现灌木丛背后,静静地开放着一丛蔷薇。
那丛蔷薇从未被人发现过,没有被母亲的那些情人□□过,也没有变成母亲的装饰品。他们只是静静地开放着,在灌木丛的遮挡下,盛放得正好。
布雷斯静静地看着那个花园的一角,只觉得他们是在讽刺他自己。
你看,植物都懂得互帮互助和保护,你却什么都没有。
布雷斯·扎比尼有一个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其实拥有着出生的记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可以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出生,自己几天大时发生的事,甚至看书可以过目不忘。
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更加聪明,是一种天赋,并为此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一定会是一个伟大的巫师。
虽然那些记忆都不是什么好记忆就是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出生之时被母亲抱在怀里,那是他体会到的第一份温暖。但是他母亲无法哺育他,因为她全身都是媚药,早已入血。真正哺育他的,是一个被称之为诺特夫人的人。
诺特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帮忙哺育他,布雷斯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的是,在自己两个月大的时候,自己曾亲眼见过自己的母亲和她的情人。
那时候的他躺在婴儿摇篮里,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随着男人上下起伏着,男人急哄哄地说:“我要把你的奶都喝光!饿死你的野种!”
真蠢,布雷斯想,他本来就不是那个女人的奶喂养大的啊。
野种吗,布雷斯不是第一次听他母亲的情人用这个词称呼他。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他曾经天真地问过这个问题,他的母亲的回答让他至今难忘。
“啊……是谁呢,数不清了啊。”他的母亲当时正懒洋洋地数着珠宝,是刚刚走的男人留下的,上面硕大的红宝石闪闪发亮。
“之前的那个德国男人?魔法部的那个小主任?法国的那个男爵?”扎比尼夫人板着保养较好的手指,最后在柔软的沙发上一摊,“哎呀,记不清了。”
布雷斯·扎比尼是一个野种,是一个汤妇的儿子,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布雷斯那时候就明白了。
也许是因为这层身份吧,他的母亲和情人从来没有避开过他。
他们会在花园里,在厨房,在壁炉面前,在沙发里,在楼梯间,在窗台。扎比尼庄园的每一处,都留下过她母亲媚药的味道。
有时候,布雷斯会在沙发里看书。他母亲的情人为了寻求刺激,会故意在他脚下将他的母亲扑倒,甚至会抓住他的脚,用来踩他母亲。而他的母亲,也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真恶心,布雷斯想着。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安心地看书吗?
最让布雷斯恶心的是,有些他母亲的情人,甚至会要求他参与。
布雷斯只觉得这一切,恶心透了。
7岁的时候,他因为一句无意识的话暴露了自己从小就有记忆的事实。
那是春光正好的某一天,诺特夫人来他们这儿做客,他无意间问起了诺特夫人那与他同龄的孩子。
“哎呀,你怎么会知道的呢?”诺特夫人惊讶地问。
废话,布雷斯在心里想。他是诺特夫人的奶水养大的,诺特夫人那时候一定是生了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才对。
然后他被告知,他生了病。
他得了一种叫超强自传体记忆症的病症,全球只有60个人得过这种病,及其稀有。
于是,他被他的母亲,扔到了诺特庄园。他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西奥多。
西奥多很美,这是布雷斯的第一印象。那时候的西奥多,正坐在花园里安安静静地看书。微风拂过,他微微低头,扑闪的睫毛像是扇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