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与蔷薇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个男人。
好吧,男人也无所谓,布雷斯想。他母亲的那些情人里,不也有女性存在?性别不是什么门槛,美貌才是。
他开始学着自己母亲情人的方式,追求西奥多。
他送他美丽的珠宝,绚烂的鲜花,昂贵的香水,美丽的裙子(英国贵族男性小时候也会穿裙子),可这些好像都没有什么效用。
西奥多还是那个西奥多,那个除了静静看书之外,什么也不说,不爱搭理人的小男孩。
布雷斯有些嫉妒起他来。
他拥有着出尘的容貌,美丽却又脆弱,纯粹且干净。同样拥有着美貌,他却在这世间一尘不染,像泥泞中盛放得莲。
布雷斯童年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诺特庄园度过的。每天他陪着西奥多训练,看书,一起吃诺特夫人做的午餐,试穿诺特夫人做的小裙子。
顺带一提,诺特夫人也很美。是和他母亲相似却不同的美丽,金色的头发像艳阳。
再后来的某一天,他从诺特庄园搬回了扎比尼庄园。
他的母亲还是老样子,在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发现她正在和她的新情人在餐厅桌子上滚成一团。
布雷斯挑挑眉,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
只不过这次,本来习以为常的动静,却让布雷斯心猿意马。
他突然想起了西奥多。
如果西奥多也被染上这样的□□,会是怎样的光景?布雷斯想了想,这样的他,一定很美丽。
像是把天使拽入恶魔台,让不知烟火的神明沦为玩物。布雷斯邪恶得笑着,只觉得好玩极了。
他和他的母亲,都是同样的,为情绪而生的恶魔。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诺特庄园,和西奥多一起分享瑟瑟的书籍和图片,甚至是调戏他。
可是西奥多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永远只是看着,只是静静地看着。
真无聊,布雷斯想。
再后来,在布雷斯想出新的手段之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诺特夫人死了。
布雷斯和他的母亲参加了诺特夫人的葬礼,他听到了他母亲的一声低语。
“真蠢,”他听到他母亲说,“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布雷斯并不赞同他母亲的话。诺特夫人,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他在葬礼上,看到了独自捧花的西奥多。他没有掉眼泪,只是静静地捧花站着。
西奥多很安静,他一直都很安静,但是布雷斯敏锐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西奥多好像,失去了什么。他变得不再是纯粹的安静,更像是一个空洞的人偶。
布雷斯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去以后,把他所有的瑟瑟文学和图画都烧掉了。
那些所有的嫉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不堪的想法,都在那把火里埋葬。
从此以后走出去的布雷斯,只是一个浪荡的、扎比尼家的花花公子。
他就是那从蔷薇前面的,丑陋的灌木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