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
沈邈是从扬州出发的,堪堪过了将齐关,泼天的大雨忽然而至。
安州的雨来之不易,行人举目而望,皆喜上眉梢。沈邈干脆也没撑伞,策马扬鞭淋了一路。
“阿邈,你能行吗?”沈溪扬鞭追上十米开外的沈邈,扭头看向戴着不管用的斗笠的沈邈。
“不行也得行,年前要回京都,赶时间,我还想多玩会儿呢。”沈邈稍慢下来。
“去请辆马车也可啊。”
“将齐关一过,六安县就不远了,不麻烦了。”
“是,你若行,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病倒了的话,还请溪姐姐请上六安县最好的郎中啊。”沈邈嬉皮笑脸,借着停下空隙,将头上的斗笠掀了下来丢给沈溪。
如断缎的长发顺着斗笠飘下,被大雨打湿。
安州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阿厌在忽觉寺的斋堂屋檐下,手里摆弄着一地的竹丝条,灵巧地编织着。
雨倾盆而下,发出刷刷的声音,将门前的桂花洒了一地,隐隐还有些桂花的清香味。只是风雨声交加也没见到有人要来的迹象。
“白先生今日是要来的吧。”阿厌手哆嗦着,编织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白先生说来肯定是要来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鸣一从厨房里端出一盆蘑菇,拍拍屁股,直接坐到了门槛上就开始挑拣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阿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发颤的身体。
“你是不是也要生病了?你也别太担心。阿培会好的,白先生的医术还信不过?”
“白先生还没来呢。”
“下雨呢,耽搁了一会儿呗。”鸣一挑出几个干瘪的蘑菇丢入了旁边的簸箕里,宽慰阿厌说,“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把手上的扫帚做好。把厨房收拾一下。等下白先生来也有个干净点的位置坐着。”
“是,鸣一师兄。”扫帚的扫尾已经成型,阿厌拿起一旁的绳子连同竹条一起缠绕做了一个手柄。
白祈辞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编的竹篓。到柴房的时候,雨势未停,一路泼洒。
他脚踏上柴房的台阶,卸下了竹篓,阿厌起身忙将他身上的蓑衣取了下来挂在了外墙上。白祈辞将斗笠摘摘了挂在蓑衣一旁,理了理衣裳上薄希的水珠,长发稍显凌乱。
“白先生,阿培他好像气色没有好转。”
“还有,白先生,主持大人他气色最近也不太……好……”
“刚刚从德录主持那儿过来的。”
三日前。
沈邈和沈溪才赴了一场诗宴,京都就来急报。
说是“速归”二字。
“入宜然,出毅然。沈二姑娘,令姐虽是巾帼不让须眉,然京都来信,在下也无他法。只望沈二姑娘随在下回京,莫生事端。”
“何意?”沈邈红唇微启,一身桀骜不驯的样子。
“沈二姑娘莫要为难在下,随在下回京吧。”柳磬以破釜成舟之势不肯罢休,无关沈邈言何物,只是如是说道。
见此,沈邈倒是笑了:“柳大人,我莫不是会吃了你吧,如此紧张作甚?”
“随在下回京罢。”
“说禅相看,是命是运,富贵荣华,百岁平安?还是帮我?我的好爹爹啊,女儿才十二岁,何至于此。”沈邈看此处闲庭花落,隔间把酒言欢。
说是速归,也不过是大相国寺里的泼赖和尚的一卦罢了。
“回京罢。”
“我还没玩够呢,再说了,扬州没玩完,我还有安州呢。”
“是命是运,那也是我的命我的运。”沈邈转身朝宴堂走去。入宜然出毅然的是姐姐,她只是不得出不得入。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今朝的大启比起昨日要更加荣华得多了,然而阴谋诡计的,草菅人命的,苟且偷生的却也并非乱世才有。
于是沈邈跟着沈溪连夜潜逃,策马扬鞭离了扬州,直指六安县。
雨接连下了两日,好巧不巧,沈邈在客栈才落下脚,雨就停了。
夏县令摆宴,庆安州雨降丰收,沈家二位姑娘恰逢其时便被夏吁孜邀来。
沈邈没有生病,但到底是因为大雨淋漓而泡了好一会儿的浴桶,姗姗来迟。
沈邈才入宴堂,就被沈溪拥入怀中:“阿邈算是来了,夏大人可是等候多时呢。”
夏吁孜闻声望去,便是会之以一笑:“沈二姑娘安好。”
沈邈笑嘻嘻地翻身趴在沈溪肩上,亲昵地蹭着:“多谢夏大人关心,阿邈一切都好。再在安州玩两月都搓搓有余。祝夏大人飞黄腾达升官发财。”
此语一出,夏吁孜失笑,无奈道:“那就借沈二姑娘的吉言了。”
在座之人都震惊不已,夏吁孜为官一方,其廉洁爱民之声广传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