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门背后有那张纸
我望进他那双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我,朦胧得无比美好。
一,二,三,
我准时地移开视线。
老同桌走到我的左边,很自然地挽起我的手,
“第九名哦,好厉害!”
他则是顺势走到了我的右边。
这是很久以前的组合了,现在只能偶尔碰见。
“你看我们纪律委员,转到文科之后的这个成绩啊,简直是突飞猛进哈,这都第几次年级前十啦。”
“别鬼扯哈,”我故意地忽略掉那句‘我们,’哪怕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因为这一个词语而加快。
“喔~!我们纪律委员?你的纪律委员吧。”老同桌熟练地起哄。
我更加不敢看他,不在意地把头扭向另一边,继续跟老同桌若无其事地聊天。
如果我没有脸红的话,那刚才的一系列都将会是完美的伪装。
听着他磕磕巴巴的解释,一个没忍住,我还是偷笑起来。
那个瞬间,我好想看看他。
可明明我们隔得那么近,我却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脸。
或许是因为他太高了,
又或许是因为我的视线早在听他说我们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模糊。
看着他们都是那么真心实意地为我高兴,为我骄傲,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就好像我还在九班时的样子。
惟二的区别可能就是我变得更厉害,也更贪心了。
我贪心地想要每一次考试我都能让他这么高兴地来找我,听他的祝贺和鼓励,
就好像我和他还是同桌一样。
在他的道贺声中,在其他同学的艳羡目光之中,在班主任那包含着赞赏和期待的眼神之中,我内心对班主任的感谢到达了顶峰,对班主任的那一整套学习模式的赞同到达了顶峰,
对年级前十的渴求也到达了顶峰。
然而顶峰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是一种就高不就低的生物。
正所谓的‘入奢易,入简难’,
哪怕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保持好自己的状态就行了’,‘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啦’,
我还是会因为害怕而焦躁无比——我害怕成绩的下降,害怕班主任因为我哪怕一点点的状态下滑而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训话,害怕同学若有若无的态度变化。
那训话之后的哽咽我忍得住,被全班同学们都注视着我忍不住,看见别人站上领奖台而我自己就站在人群里让大家侧视我还是忍不住。
站上领奖台的我可以告诉自己,“你很优秀啦,你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那看着别人领奖的我,是否还有这个资格呢?
我再怎么努力目视前方,余光也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向了其他人。
她们安慰我,我苦涩;她们不安慰,我郁闷。
而人一旦将自己情绪的开关交给了别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意味着这个人与失控的距离不远了。
因为你的心情随时都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天翻地覆。
我开始无法忍受别人写字的声音,那轻轻的哒哒哒哒的声音就好像有丧尸在跟我赛跑,
天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八百米。
我的余光开始忍不住地去注意到别人抖动的腿,去注意一切在我学习的时候可能运动的物体,而我的大脑也随着那些动作不断地被搅拌均匀,仿佛她们抖动的不是腿,而是我大脑。
开学考试的成绩是一张王炸,炸弹的声音引来了全班同学的围观,
但是被炸死的其实只有我自己。
就是在别人抖腿的时候,我惊觉自己的世界好像还在经受着炸弹余波的影响。
那是我17岁时候经历过的爆炸。
我一次又一次被炸弹炸到天上去,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脱摔下来的命运。
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还没有走出那些爆炸。
而我现在大二。